范尧臣又问道:“都水监运送巨石何为?”

    杨义府道:“听闻乃是得了一项‘铁龙爪扬泥车法’通浚河渠,运送大石,便是为得此事。”

    他话一说完,隐隐约约便琢磨出几分不对来。

    范尧臣因不信这“铁龙爪扬泥车法”,不肯主持通浚河渠之事,早已四处传开,杨义府时常进出范府,自然也早有耳闻。

    他当机立断,复又补道:“都水监也难逃其责,主事人行如此乱法,致使民伕出事,当负首责!”

    范尧臣听得心里微寒。

    如同一棵树上长满了果子,他已是把最大最好的那一个用杆子曳了下来,直捅到这个女婿鼻子尖上,他竟是还要往后一仰,躲了自己送过去了,复还跳起来去摘树上那些个长满了虫的。

    在范尧臣看来,金明池一事,不怪京都府衙,也不怪民伕,更怪不得行人不觉,全是主理此事之人胡乱而为导致的。

    张瑚未得中书批复,仓促行事,致使物料不全,民伕不足,明明当要用粗绳环绑,数十人清道,再有人在路旁示警,可他全然未曾预防,只由下头人瞎搞。

    民伕何辜?

    过路的百姓何辜?!

    通渠清淤这样的水利之事,少说要动用十数万工,便是要用数十万工,也是情理之中的。

    如此浩大工程,势必会死人,只是人是为何而死,又是因何而死,却是十分重要。

    思及此处,范尧臣不由得又想起了今日自己在殿上提到的季氏。

    都说妇贤夫能,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