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线索连接成线,一切疑惑得以解开。

    这也可以解释那些失踪的骑兵为何会在半路上化成尸体出现——并不是什么志怪离奇,只不过是那些骑兵在地道里拼杀多日,误打误撞寻到了地道的其中一个出口,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可终究是伤势过重,失血而死。

    喻稚青起初也不敢确信,塞北土地辽阔,商狄修个地道出来,着实没多大用处,难不成还真挖上个八年十年,修一根万里迢迢直同蒙獗大本营的地道,来个“天降奇兵”?塞北是游牧民族,居无定所,就算他真愿意修,等修好时蒙獗也已经换了无数个草场居住了。

    可他静下心来细想,又觉得这个地道若是修成,对塞北的确是个天大的祸患。

    先不说平日里用来储备物姿的作用,城池与关内一旦联通,大战期间,运送军火粮草也很便捷,还可以让探子偷偷从地道离开,悄然窃取他们消息。敌暗我明,便是在行军途中神出鬼没地给他们粮仓放一把火,那也够喻稚青头疼的了。

    倘若守不住城池,或派军埋伏在地道,等他们进来时一网打尽;或留下空城,在地道存下硝火炸药,到时候炸死得不光是他和塞北大军,怕是连关内的全部百姓都难逃一劫。

    若非这次商猗突然率兵奇袭撞破这场阴谋,之后保不定要出多大的乱子。

    据男人说,他夜里率兵攻城,打得岐国措手不及,本想一举歼灭,可眼见着敌人突然失踪,他带兵去追,才发现了那样一通地道,原来岐军见正面打不过商猗,便想将军队引入地下,打算仗着熟悉地形取胜。

    商猗其实也知道这样贸然进去危机重重,但当时的情形已容不得让他犹豫思量,他承诺要带喻稚青回家,那么打下这座城池,便是让喻稚青回去的第一步路。

    暗无天日的地下隧道,岐军想要将他们围剿,他们像瓮中之鳖,狭隘的地形根本难以展开战斗,但最为可怖的是,他们没有水源。

    他听过一个说法,人若是没有吃食,十几日都能撑住,但若滴水未沾,三日或许都难以熬过。没有食物可以杀战马,最后再不济都可以靠吃尸身的人肉活下去,可找不到水,他们便真的完蛋了。

    带进去的水终有喝完的一日,每个人都渴得嘴唇干裂,杀马时他们伏在马匹身上,去吮流出的马血,尽管他们都知晓以血代水不过自欺欺人、无济于事,可他们太渴了,必须要有什么液体流进喉咙之中。

    商猗定力了得,虽不至于像他们那般失态,但渴到极致时,他会狠狠吮吸腕上伤口的血液,想象那是喻稚青的血肉——他不是想伤害对方,只是那个时候的他太累了,必须要时时刻刻地想起对方,才能够保持清醒。

    他带着士兵们负隅顽抗,当阿达找到他们时,地底已如人间炼狱,数不尽的厮杀,地道又窄又闷,尸体堆积着,浑浊的尸臭弥漫在每个角落。

    而这些自然都是不必说与小殿下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