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程曦听林灼说这件事时,她的第一反应,不是责怪毛献金对她隐瞒了这事儿,而是,她突然觉得她之前的所有努力都被否定了,每结束一个案子所产生的成就感也仿佛一个个笑话。

    无力感、失落感。

    过了半天,程曦终于直视毛献金,语气很是温柔,可听起来却像是自言自语:“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幼稚啊”毛献金刚想摇头回答,可程曦却没给她这个机会,好像她这么问,根本不需要任何人回答。

    只听程曦接着说:“爸妈去世以后,我总在想我活着的意义,那时候我觉得这个世界上好像没有人再需要我了,我没有非要活下去的理由,所以,那段时间我很丧。而且当时做的工作是挺赚钱,但是我却不喜欢。”

    她顿了顿,脸上挤出一个笑,“后来,我进了律所,到了刑民组,接了一个又一个案子。”程曦眯着眼睛,陷入回忆,“好像就是从那时起,我的心态渐渐发生了变化,我觉得这世上还有人需要我,这种需要不是指那种单纯的人情关系,而是我发现我找到了自我价值。”

    “我有表达清楚我的意思吗?”程曦突然问道。

    毛献金愣了一瞬,赶紧说道:“有,我听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程曦白了她一眼。

    “就是你本以为你已经实现了的自我价值现在却发现,很有可能不是依靠自己获得,那这于你来说,就变得毫无意义。”

    程曦重新打开电脑,开始浏览一封新邮件,边看边说:“还挺聪明。”

    “可是你为什么要否定自己的能力啊?所有的工作都是你亲力亲为,这份合同是不是你亲自拟的,”毛献金随手从她桌上拿过几张纸,“这东西是不是你亲自翻译的?都是啊,所以你为什么说这一切没有意义呢?”

    “你别挣扎了,我又没说要怪你。”程曦打趣了毛献金一句,随后抬眼正视她,接着说,“你知道最难的是什么吗?最难的不是写那些合同,也不是翻译那些文件,而是获得一个资格。一个获得这些案子的资格。”

    程曦把手里的电脑调转方向,举到毛献金眼前。

    办公室里的灯光比较暗,面对电脑的强光刺激,毛献金眯了一下眼睛,而后才看清屏幕上的内容——一封与建筑公司达成长期合作的协定邮件。

    “看见这是什么了吗?”程曦缓慢地一字一顿道,“全国第二大建筑公司的知识产权项目组,要和我们所的知识产权部合作,指定交接人是我,薪酬及其可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