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懋修垂眸:“邵相公,唐某背弃忠义,有负圣人教诲,如今负罪在身,更有辱家门,自不敢标榜什么大义!但——”抬头,目光静如平水:“相公较之在下,当有过之而无不及罢?恕唐某直言,若是对你,我纵领一死,也不会多说一字!因我——”眸底的恨意终显露:“信不得你!”

    泰然收下这份轻蔑,邵景珩一抬手:“先将他带下去!”指向的,是秦柳直。

    侍卫领命。

    揉揉眉心,邵景珩口气憾惜:“唐懋修啊唐懋修,当初你父亲曾说,你生性固执,冥顽不灵,而事到如今,我才不得不信,知子莫若父。”

    眉峰一跳,彼者眸中恨意愈甚:“邵景珩,你听好,但我唐懋修存世一日,必舍尽一切将你绳之於法,为父昭雪沉冤!”

    “那也须有冤可昭罢?”座上人一哼不屑:“唐懋修,你还果真食古不化!你就不想想,大理寺、御史台皆以为此案不存冤情、无须重审,且你耗费数载搜求证据亦无果,却还自欺欺人,仅凭一己之念及风闻,便断定汝父蒙冤,难道不是执念作祟?”自案上拿起一物:“自去看罢!”是封信。

    自侍卫手中接过来物,唐懋修一眼扫过其上的字迹,面色顿变:“此是……?”

    “你父亲留与你的,”邵景珩淡淡:“事之原委,他已在其中道明。”

    几许狐疑色掠过眼眸,唐懋修匆匆揭开信封拿出张发黄的笺纸。

    沉寂了一炷香之久。

    颤抖的手几要将那几张泛黄的薄纸撕裂,堂下人面上惊诧与哀恸交杂,显然不愿置信。

    知他所想,邵景珩开口:“你父亲的字迹,你认得出罢?”

    咬牙昂首,那人一字一顿:“字迹可模仿!且不定,此是先父为人胁迫时所书!”

    邵景珩轻哼:“有何必要?且说这些年,你也不止一回去过凉州,即便我的话不可信,信笺可杜撰,笔迹亦可伪造,然民意,却断难更改罢?”

    一言似投石入水。只见彼者眉心数下抽搐,双目一点点变红,却难出一言。好片刻,抬手扶额:“先父忠正刚直,怎会做下这等错事?引敌入城,荼毒百姓……为虎作伥?!!”移开手,目光灼灼:“不会!断然是你污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