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宋祎稍稍一愣,随后摒退了左右,便是连近婢也命她们远远的避着,而后,轻步走到那株蜡梅下,回身冲着刘浓招手。

    刘浓深吸一口气,迎着那簇红梅与绿莹而去。雪花簌簌而落,沾染着野树上的点点殷红,教人分不清何为雪何为梅。宋祎抬目仰望,伸手欲摘顶上之梅,够不着,掂起脚,力不及,梅未摘着,反惹一蓬雪。刘浓默然注视着她的行为,一时竟无语相对,他与宋祎之间便若这雪与梅,隐隐约约总未挑明。

    宋祎不知刘浓已知她的身份,刘浓则不知该以何措辞。

    宋祎跳了一下,仍未摘着,便放弃了摘梅,侧身笑道:“刘郎君有何事?”

    刘浓半晌未答,见宋祎歪着脑袋等候,只得沉沉吐出一口气,再次揖手道:“小娘子,刘浓去而复返,仅为一言。”

    宋祎笑道:“何言?刘郎君但讲无妨。”

    刘浓伸手将方才她一直摘却未摘着的梅花摘下,把这枝带雪之梅递给她,说道:“行路难,且行且珍重,小娘子需爱惜此身。”

    宋祎接过梅枝,置在鼻下微嗅,阵阵暗香丝丝入魂,嘴里却轻声道:“方才,刘郎君已言过了。”

    “野梅自有暗香,守得云开时,终可见月明。若有朝一日,刘浓可得逞心志,力有能及……”言及此处,稍稍一顿,闭了下眼睛,沉声道:“刘浓不才,今日借梅一枝相赠,望小娘子珍之惜之,他日,迎雪之时,定能再见此梅芳香透魂。”

    言已至此,刘浓满心顺畅,再不看面呈惊色的宋祎一眼,大步走向飞雪,翻身上马,急驰而去。独留宋祎愣愣的捏着梅站于树下,眸光明灭。少倾,宋祎双手合梅,款款走向牛车,站在车辕上遥望浑白中的那点乌青愈来愈淡,嘴角微微弯起来。

    笛声再响,清笛伴君归。

    刘浓飞驰于雪中,听着那欢快的笛音,剑眉轻扬,嘴角浮笑。虽然宋祎可能并未明白他在说甚,也不知道他今日这一言将生多少事非与凶险,但刘浓并不后悔,大丈夫在世,有所为而有所不为。往昔他并不想掺合进宋祎之事中,但今日宋祎为绿萝风雪八百里,且冲着宋祎那句胡为乎泥中……

    然也,胡为乎泥中,行路难,便如泥中青莲,同道中人不求相知相随,但遇难于险时,理应拔剑而助。

    刘浓归时,车队迎着风雪再次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