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没料到王氏这样混帐,被撵了还回来,气得脸色铁青:“三夫人嘴上积点德吧,你来之前老夫人可都是好好的。”

    原来这王氏果真是戏子出身,本以为搭上段景纯,嫁入段家,能做几天官太太,谁知道段家日渐落魄。分了家后,她日日穿金戴银、撒漫使钱,又要周济她的赌鬼哥哥,段景纯又是从来不着家、不管不顾的,他们分得的那一份儿,很快就败光了。

    面上要光鲜靓丽,内里却是空了,入不敷出,她便时常上门,背着段景纯,来问段家老夫人柳氏讨钱。近日,她听说老太太竟然花钱请了一个书童回来,这还得了,平日各种给她哭穷,偏偏请下人却肯下了大钱。

    想起那些陈年旧事,她在家里气得直想跳脚。前日她来讨,才给了几十两碎银子,今日她又算准了时间,非要把钱讨到才走。

    方才不过就说了几句:“梦见了诚哥儿。”柳氏就吓得不行了,她本以为时机快成了,李嬷嬷这老虔婆却紧赶慢赶地去请了二爷过来。

    这松园里,她谁也不憷,就怕这个天煞孤星的举人老爷。

    这下段景思走了,李嬷嬷的话,王氏听了可不高兴了,便道:“李嬷嬷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是说老太太是让我给气得?”

    李嬷嬷咬牙不说话,眼里终究有几分冷意。

    几年以前,王氏有孕,柳氏不知是丧夫心情郁结还是怎的,弄混了一味药,王氏喝了,腹痛不已小产了,那孩儿已六个月大,名字都取好了,便叫诚哥儿。

    王氏后来再也不能生,终日郁郁,段景纯一气之下搬了出去住。而柳氏受此打击,日日以泪洗面,信妖信鬼、求神拜佛,对儿媳妇,也是矮了半分,予取予求。

    王氏本就在自家丈夫那里受了气,看李嬷嬷表情,想着一个下人也敢给她脸色瞧,更是气恼,又说:“我看你在老夫人身边几十年,才尊你一声李嬷嬷,别想着倚老卖老,到底还是个奴才,段家的一条狗。”

    话说得十分难听,连顾蓁都皱了皱眉。

    李嬷嬷气得发抖。王氏愈加得意起来:“怎么?还不服?真把自己当主子了?便是老夫人,都得让我几分,这是她欠着我的!”

    床上的柳氏挣扎着叫了一声,气若游丝:“给她,把我箱子里那包银子拿出来,都给了她,让她走。”

    李嬷嬷咬着牙去拿了,王氏掂着手里沉甸甸的一包银子,笑道:“早些拿出来不就得了。”忽又想起了丫鬟芸香给她说的,道:“这松园这么大,母亲一个人住起来也害怕,不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