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客人来了,从各家借了板凳,拼成一桌一桌,各路亲戚坐一起吃饭聊天打牌,有大婶摸我头,说多可怜。

    我不觉得。只是常常抬头看月亮。

    院子里太亮,我去外面,寻了处草垛,爬上面,坐着看天。

    夜里月亮出来,黄黄的,压在云头,暗了边上一圈的星。

    这不是我要找的月亮。

    我仰着头,仰到脖子痛,想找出白天那个月亮来,但是什么都没有。

    然后我听到小狗叫,汪汪汪。

    像是白天我掉棍子吓得。

    我跳下草垛,正要回去,眼角瞥到一个黑影,直直站着。

    是人,却没人味,没人声,动也不动,墙上挂画似的。

    我不怕,看过去,那人周边一圈亮的,头上一束光,越往上越亮,太阳似的,酸得眼睛直流泪,我不再往上看,还是看那人。

    那人脸黑黑的,头大胳膊细,两条腿更是踩高跷似的,又细又长,像两根筷子插土豆。

    我问他:“你找谁?”

    他不说话,用手指指上面。

    我抬头看,天上的光没那么亮了,可以看清,一个发光的大圆盘挂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