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里揣着一把枪,外面传来了枪响,我怕啊,怕救我们的同志没了,可他们真没了啊,鬼子的脚步声接近了,我想冲出去,可两下就扑倒了,班长将我扶了起来,然后自己跑了出去。”

    “我太胆小了,那些脚步声跟阎王的索命绳一样把我捆住,动不了啊,枪响了,我就知道,那索命绳也带走了班长……”

    这话妇不知听了多少遍,不厌其烦。

    她替老人整理好衣领:“爸,你不是胆小,你只是无能为力。”

    “哎,多少年了?五十来年了?”

    妇人颔首:“嗯,那会儿您19岁呢,参军的第三年。”

    “是啊,我是我们班年纪最小的,班长就爱把我带身边,照顾我护着我,最后,最后……连命都照顾没了!”

    老人的浊泪落了下来,他吃力地抬起手抹了抹,又笑开:“不知道班长这么多年有没有投胎,要是没投胎,我就能见到他了,我,我对不起他啊~”

    阿鹏悄悄挪到苏尘身边,伸出小手紧紧抱着苏尘的大腿,眼圈也有点红。

    他的视线里,爷爷的脑袋已经从身体上探了出来,有两个爷爷,一个是近乎透明的。

    之前就是这样,他怕极了。

    但现在……

    爷爷好像……挺可怜的。

    夜色渐渐蔓延开来。

    山间偶尔有一缕灰色气息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