蟹壳青的暮色像打翻的砚台,顺着飞檐翘角流淌下来,披落在青年孤零零的身影上,他抬手揭下兜帽,露出了一张如霜雪般锋冷的脸,黑不见底的右眼眼周,几道精致惹眼的花纹如血。

    他左右看了看,低声呢喃:“跑得还挺快。”

    另一边。

    乌竹眠和李小楼已经出现在了天水城最热闹、人潮最汹涌的百戏阑。

    百戏阑临城中的淮河,这里什么都有,不管是修士,还是凡人,要想看热闹、找乐子,都会往这里来。

    为了摆脱青年,乌竹眠还用了一张匿息符,两人脱下黑斗篷塞进芥子囊里,很快就融入了人流中。

    如今已是傍晚,百戏阑里的灯笼次第亮起,散作满天星斗,在青石板路上投出流动的碎金。

    蒸糕的雾气裹着麦芽糖的甜、冰酥酪的香,与隔壁酒肆飘出的酒香纠缠不清,跑堂小二踩着板凳点亮珊瑚色的纱灯,黄铜钩子碰撞出了碎玉般的清响。

    淮河上的卖花船穿过桥洞,如一只轻盈的鸟儿,搅碎了满河胭脂色的倒影。

    本来情绪还很低落的李小楼指着冰酥酪的招牌,脸上露出了笑容,问道:“小师姐,你不是想吃冰酥酪吗?”

    冰酥酪铺子的招牌上还写着一首诗——似腻还成爽,才凝又欲飘;玉来盘底碎,雪到口边销。

    乌竹眠盯着看了一眼,点头道:“走,一人五碗!”

    两人坐在二楼临床的位置,这个角度极好,能将大半个百戏阑都尽收眼底。

    李小楼又打起了精神,自我安慰道:“没事的,其实情况比我想的要好一点,入魔了总比死了强,对吧,小师姐?”

    乌竹眠扶额,她小师妹可真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