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中拿着那两本空白文卷,转头对着一旁的水工随口问道:“彭工,你是喜欢铜钱,还是喜欢绢帛?”

    被唤作彭工的水工咧着嘴巴笑,道:“公事说笑了,我哪有什么‘是’、‘还是’,在别人手里,我就哪一样都不喜欢,若是能给到我手里,我就哪一样都喜欢。”

    顾延章跟着笑了笑,过去跟他一起把望尺收好,复才又去了下一个地方。

    等到晚饭的时候,众人回到船舱当中取饭吃,然而才进得里头,便见正中处摆了一块涂了白漆的大木板,上头打横写了每一组水工的名字,下头已是画了许多“正”字。

    那正字有些组的名字下头多,有些组的名字下头少,而那木板旁另设了一张桌子,桌子上头摆了不知多少贯铜钱,叠得都成了一座小山。

    而铜钱下头,却是一匹又一匹,被压得紧紧实实的锦缎。

    “那是什么?”

    众人忍不住交头接耳。

    “是苏锦罢?”

    “呸,你那是什么见识,苏锦哪里有这样好的颜色同样子!”

    “你才是什么见识,瞧你那一口蜀腔,这几年的苏锦漂亮得很,早已不比你们蜀锦差多少了!”

    众人正小声吵吵着,忽然听得后头的声音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连忙回头去看,果然见得那一位顾公事走得进来,登时一齐噤了声。

    顾延章走到了那木板旁,站得定了,复才道:“诸位且坐罢。”

    一面说着,一面转头对着那搬着饭食进来,有些不知所措的杂役道:“你自先发饭食,不用管我说话。”

    那几名杂役连忙应了,果然在此处点了人头,给诸人盛饭盛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