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劲心中有些别扭。

    三十年前,他也是脑聪心灵,二三百字的引题,读上三十遍,虽然不能说分毫不差地复述,却也能还原得七七八八。

    他还在对比这自家与那男子的记忆力,不妨却听得那女子又道:“流民荒地还罢,这烟火盗贼,难道不是考官想要听你们夸一夸城中坐镇的那一位吗?”

    她语调轻松,还带着笑意,叫人听了十分舒服,只想听她多说几句。

    幸而没有叫他等多久,那女子便又继续道:“烟火自上一回顾……在衙门中被闹成那样,街口又行刑了一位,虽然仍有七起八伏,比起去年下半载,却是少了大半,再那盗贼,上元夜张璧丢了一遭,张提举同他家大公子,带着近千兵卒,把延州城都翻了一遍,虽然没找出儿子,倒是抓了不少拐子,也救了许多小儿,算是歪打正着,使得风气为之一肃了。”她顿一顿,又道,“按郑通判往日行事,这几桩不提出来说一说,叫大家好生夸一回,他是不得开心颜的。”

    “倒是那流民、荒地治理要好生整一整。”那女子又道,“五哥,你是怎生答的?”

    原来是兄长吗……

    那样的话,那男子想来也有二十来岁了罢?

    “待得回去,我将文章重新誊写一遍,再给你看。”那男子笑道,声音之中带着几丝纵容。

    “也好,我也写一回,到时咱们比一比!”那女子也笑道,“叫人带回去,就说两份都是你作的,请大柳先生评点一回,究竟孰为更佳。”

    两人说说笑笑,又开始谈论起流民治理,荒地还主复耕来。

    听得一个女子居然在此不自量力地一一点评起发解试的题目,李劲本只想发笑。

    这只是发解试而已,又不是省试,又不是殿试,哪里就到了要拍马屁地步了?

    可听着听着,忍不住细细回想,越想越觉得心惊。

    如果按照那女子的思路,只将延州城内治理烟火盗贼的法子简述一遍,再行夸赞,再重点论述流民荒地治理之道,这一篇五页纸的文章,果然可以写得美轮美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