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前并不当回事,可此刻见得三哥的娘这样反应,心中也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

    跟着梁炯来广南的,除了广信军中的旧部,还有不少各人的家眷、亲族,只要去过赣州的,几乎都受过顾延章恩惠,连三哥的娘都要这样说,那其他兵士回到家中,会听得什么话,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了。

    这一回朝中派的人选,实在是朝着他们的七寸来的。

    对着旧日的将帅,对着曾经的袍泽,对着不久前的恩人,当真打起来,又如何下得了手?

    听说张都监领了保安军与部分广信军,另有荆湖南路的厢军南下,到时候见了面,刀一竖,发现从前在一个桌上吃过酒,说不得还在同一个营房中住过……

    这要怎么打……

    老四站在门口,望着远处的山头上那一丛一丛森绿的树,听得不远处的蛙叫,心中烦躁不已。

    是条汉子,做了错事也得认,绝不怂,可有一说一,当时是真的没有想过会闹得这样大。

    还有那徐茂,也不知道是哪一处冒出来的小人,去到广信军中都不到一年,竟是哄得不少人觉得他厉害,却是镇日都唯恐天下不乱。

    当日在吉州怂恿去抢兵器库的是他,带头联络抚州,怂恿那一处联合举事的是他,提议要来广南的是他,眼下要他们同交趾人坐下来谈一谈的,也是他。

    老四在军中多年,如果不是看这徐茂当真长得一张汉人脸,平日里头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异样的地方,简直要怀疑这是哪一处敌国派来的奸细。

    又在门口站了一会,他才重新进了屋,打算同老三好好说一下,无论怎样,都不能随意跑出来。

    大哥本就是被他们几个拖累的,而今还要给气受,也有些太过分了。

    况且两人就这般出得来,也不晓得那交趾的信使过来是说些什么的,如果是想要同他们联合起来打大晋,那他们二人留在堂中,还能一起跟那徐茂打打擂台,省得只有一人在里头势单力薄,大哥一个不小心,被哄得脑子发了烧,当真同意了。

    想到这里,老四又有些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