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尧臣一面想着,一面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还是要把他留在广南。

    如果功劳大,倒是可以想办法,给他升做转运使。

    二十岁出头的转运使,换做是旁人,想都不敢想,也莫要说自己欺负新人了!

    至于广南瘴疠、蚊虫、水土不服,却不在范尧臣的考虑之内了。

    越远越好,越偏越好,最好这辈子,都莫要回来了,生做那广南人,死做那广南鬼,不要在京中碍手碍脚。

    ***

    远在广南的顾延章,却并不晓得自己已经被京城中的翁婿二人一前一后,给定了“一辈子留在广南管制土人”的官途。

    眼下,他堪堪从船上跃下平地。

    自潭州出发,他同张定崖带着三千保安军打前阵,而陈灏则是领着荆湖南路的厢军押后,一路沿着灵渠,泛漓江而下,终于到得了桂州。

    此处去邕州,行水路已经比不过行陆路,在桂州休整之后,他们仍有十余天的路程要走。

    自进了广西,广源州中吉州、抚州乱民的消息也渐渐多了起来。

    最新的探报,起事的贼首名唤梁炯,原是广信军中的一名军将,职位不高也不低,在军中却颇有威望,他投军已经二十余年了,立过不少战功,本不当被裁。

    可这回因为杨奎病重,主持裁军之人并不太熟悉其中情况,随意裁处之下,便把他一并裁掉了。

    梁炯从前跟着杨奎打过交趾,从军以来,大半时间都是在南边,他最大的一桩功绩,便是在广源州中生擒了三个洞的寨主,等杨奎回朝复命之后,他作为戍守的兵将,在邕州又留了七八年,对广南的地理、人文可谓是熟之又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