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继宗见过不少刚就任的新官,他们自以为只要认真做事,便能出头,这些人往往注重成效,总认定只要出了成绩,就能证明一切。

    殊不知默默无闻时也许无人关注,可一旦冒了头,多的是人盯着你不放。

    太多的新人,一颗拳拳之心,做出了成就之后,被盯着弹劾几回,吃过亏,受过苦,撞过南墙,最后变成了油盐不进的老油条。

    而眼前这一个……

    许继宗看了看对面。

    顾延章背脊挺直地站在那里,自有一番镇定自若的气度,侧着头,不亢不卑地回答着张待的问话。

    ——与其说是聪明圆滑,不如说是狡猾了。

    这才入官多久?

    建一个流民营,将其中流民的粪溺外承给赣州城中的商户,对于一州通判来说,不过是一句话就能办到的事情,可他竟然还记得特意设了“买扑”,叫城中的商户竞标。

    这其实并不是一定要“买扑”的事情,哪怕将来被人单独提出来,也不会有人把这个当回事。

    可他偏生宁可麻烦一些,也要一一按着最规矩的做法来做,不叫人捉到半点小辫子,行事简直是滑不留手。

    这个通判,当真才入官一年多吗?难道他平日里头,没事就去琢磨朝中那些个章程规法?

    这一夜,足足走到接近亥时,张待、许继宗二人才把营地视探完毕,其中有太多太多令他们点头的地方。

    然而这一切却并没有到底结束。

    次日一早,跟着顾延章去巡检暗渠的两人,看着那长达十里的沟渠,面上的震惊之色,连基本的掩饰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