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一段时日晚上都得要与张定崖议事,与自家娘子亲近是不会再有机会,既是晚间不行,白日里头也要得点甜头。

    顾延章便不着痕迹地挪了挪椅子,离得季清菱近一些,从桌子底下伸出左手去,轻轻拉了不晓得是那一位左边还是右边的手,把那柔荑握在手中,到底有些得意,脸上便不由自主地露出笑来。

    张定崖哪里晓得桌子底下还有这样一番动作,他看着顾延章起身挪动椅子,半点没去细想,只笑着向季清菱道:“虽是有些唬人,却也没有全错,而今禁军里头个个娶亲,都要娶肤白、身高的女子,就是为将来有了子嗣,承自家军籍,更要高大英俊,才好被选为将校。”

    季清菱右手忽然被扣,转头一看,正正撞上顾延章侧头看着自己,那眼睛里头透着笑,左边一只手还把自己的手心轻轻捏了一下。

    她回过头,张大哥正滔滔不绝,一手握着茶盏,那盖子都开了半日,也没顾得上喝一口,只一面擦着头上的汗,一面同自家认真解释禁军情况。

    再转过头,五哥已是掉回头,并没有看自己,而是看回张定崖,认真与其插起话来,仿佛下头捏着自己手的那一只,是他的第三只手一般,一本正经得半点毛病都挑不出来。

    一时之间,季清菱竟有了一种与五哥在私下做些偷摸之事的感觉,心跳愈快,连脸都微微发起红来。

    张定崖这一回倒是察觉出来了,关切地问道:“季妹妹,你脸怎的有些红,是不是热的?”

    一面说,一面摸了摸桌上那一个大茶壶——果然有些烫手。

    他便道:“虽说以热解热,可这天也太热了,你喝不喝酸梅汤?叫她们给你拿酸梅汤好不好?”

    又转头问道:“延章,咱们一并喝酸梅汤罢?这一盏虽叫清凉饮子,却是热的,我一口都不敢喝进去!”

    季清菱在桌案下头打了一下顾延章的左手,转过头去偷偷瞄了他一眼,若不是怕动静太大,简直恨不得拿脚踢他几下,回头却是同张定崖回道:“张大哥莫急,你先歇一歇,我才叫人拿了井水泡的新鲜果子来,想是就快到了,吃点果子却是好过吃酸梅汤,老人都说那是大收大敛之物,你在广南待了那样久,湿毒甚重,本就热气结造于心,还是拿热茶逼一逼邪热出来的好,这等寒敛之物,最好莫要多用。”

    又道:“虽说你与五哥眼下正当体壮,可谁又知晓陈节度当年是否也是这般,回到家中,还是小心为上。”

    果然忙着秋月去催那果子。

    一时厨房送得上来,摆了满满一桌子,不似平常人家拿小碟子装,这一处却是一个又一个小竹篮子,里头各摆了圆圆胖胖的水木瓜,红红紫紫绿绿的玛瑙回马葡萄,长长枝条的龙眼,又有削好切成一块一块的黄澄澄的夏橙,所有果子上头尽皆冒着水珠子,却是湃了半日,刚从水井里头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