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表情僵在脸上,跪着的皇后倏然抬头看向太后,眼里惊疑不定,太后沉默一会才缓缓开口道:“皇帝说的话,哀家不明白。”

    皇上拨了拨手钏珠子:“这里又没有旁人,皇额娘何必再藏着掖着。那些个奴才已经让朕打入慎刑司,若是让朕一一说来,不过是伤咱们母子情分。”

    听皇帝在自己面前自称朕,太后脸皮轻轻抖动两下,显然怒到极致。

    皇上却还轻笑道:“皇额娘处心积虑,上至皇后,下至阿箬,都是你手中棋子而已,最后不过是想夺了皇后的宫权,朕说的可对?”

    皇后抬头看着两人,只觉得自己傻透了,被自己的贴身婢女隐瞒,被自己的婆婆算计利用,被自己的枕边人漠视将计就计……她只觉得自己这一生就像个笑话一样荒唐。

    太后只定定的看着他:“皇帝长大了,也狠心了。不惜舍了自己的一个孩子来做局。”

    皇上不在意道:“朕都没有得到什么父子之情,皇额娘觉得朕会有慈父之心给自己的孩子?况且皇额娘难道之前就没有奇怪,朕如此厌恶白氏,怎么会让她怀朕的孩子?”

    太后瞬间想通一切,深吸口气:“好啊,皇帝。哀家在这后宫起起伏伏多年,自认也有两分识人本事,却完全看错了皇帝,哀家眼拙,哀家认了。”

    “不过是想借此事提醒一下太后和后宫而已。”皇上第一次面无表情的看向太后,目光中满是攻击性,“朕才是皇上,皇额娘当日恩情朕没有忘,所以今日还留了体面给皇额娘。可皇额娘要是不想在慈宁宫安享晚年,那朕也不再顾念情分。”

    太后此时哪敢再小看皇上,只看今日之事,皇上不过用乐妓散播个假消息,就钓出了后宫暗地里藏着的所有狐狸。皇上恐怕早早就在白蕊姬身边放了眼线,每一个人在此事上做了什么,估计一直都被皇上看在眼里。

    太后面色几度变换,她很想大声斥责,甚至想骂他白眼狼,想说他只是粗鄙宫女之子,想说他忘了当年是如何讨好……可太后又很清醒,知道这些话一出,两人关系再无转圜。

    此时两人关系已经颠倒,现在不是皇帝需要讨好她的时候了,而是她需要皇帝稳定地位,给自己的女儿撑腰。

    想到恒娖和恒媞,太后勉强从喉咙里挤出声音:“皇帝本就是天下之主,哀家不过一介老婆子,自是只会吃茶听戏。”

    皇上又挂上了往日的温和神情,起身搀扶太后:“皇额娘想必也累了,便让吴书来送太后回宫吧。”

    太后任由皇上搀扶她起身,把她送到殿外轿撵上,远看着,真是好一副母慈子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