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惟心中波涛翻涌,谢无猗却像一条搁浅的鱼,软绵绵地瘫在他怀中,一点生机都没有。缓了一会,谢无猗终于倒上来这口气,这才仔细瞧了瞧萧惟。

    可能是在林中搜寻了一整晚的缘故,他头发凌乱,双眼布满血丝,脸上全是尘土,衣袖和衣摆也撕裂了好几个口子。谢无猗吸了吸鼻子,仿佛还闻到混在汗水和灰砂中间那逐渐加重的血腥味。

    “你受伤了?”

    萧惟忙挪了挪身体,强忍疼痛抵住谢无猗的头道:“不要紧,只是个把小毛贼,三哥和慨慨帮我挡了,我没事。”

    他说得轻松,谢无猗却明白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她昨夜遇到的刺客是何等凶残,萧惟不会功夫,又怎么可能安然无恙?不过谢无猗不愿也没有气力拆穿他的好意,转而看向那个差点把自己送去见父母的杀手。

    他被一箭射穿头颅,早已没了气息,而萧惟的脚边刚好躺着一张劲弓。

    清晨的冷气裹挟了萧惟沉重的呼吸,顺着脊背扶摇而上,谢无猗微眯起双眼,心中迷雾渐消。

    此人是萧惟杀的?

    原来……是这样吗?

    萧惟也和谢无猗一同看向刺客。刚刚就在自己跑到谢无猗身边时,他看见他唯一一只完好的眼睛死死地锁在凤髓上,双唇微动,说了一句“青鸾”。

    或许只是自己眼花了。萧惟心烦意乱,忍不住侧过脸,装作不经意地贴住谢无猗的头发。

    她的发质微黄,还有点毛毛的,丝毫不见诗中说的什么香雾云鬟青丝如瀑,可萧惟心里却涌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眷恋和不舍。

    她嫁给他是为了查乔椿的案子,她从不属于自己。

    或许,等一切尘埃落定,她就要走了。

    那边萧婺已经找到了钟愈,钟愈正抱着他的脖子虚弱地抽泣,不停地说他们的孩子又没有了。谢无猗靠在萧惟耳边,看到萧婺的脸色比黑夜还要阴沉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