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促沈砚舟不要误了吉时,才拐回去,去往沈府。

    沈家不愧是大户人家,拜完各种仪式,要了柳含烟半条命。

    比翼鸟纹的窗纱被夜风掀起,走三步跌一脚的脚步,柳含烟瞬间警觉,捏紧了秀服。

    “柳娘,柳娘。“沈小公子一路往卧房走,一路喊着柳含烟,腰间蹀躞带七零八落拴着红绸挂着玉环佩--丁零当啷,沈砚舟停在她面前,柳含烟盯着他秀金的红鞋子。

    绛纱灯影里,沈砚舟指尖勾住盖头金线穗子猛掀,错金博山炉腾起的沉香雾被惊散。

    柳含烟圆目杏眼扫过金箔钿花,恰似工笔描就的春山含翠,眸光流转间带着未褪的讥诮,倒比案头那枝并蒂西府海棠更堪折。

    金累丝嵌红宝的百花冠压着鸦青鬓角,颤巍巍垂落的东珠流苏正巧吻上她眉间花钿,倒把三春桃色都比作俗艳。

    喜烛爆出个灯花,鎏金烛泪溅在合卺酒盏沿。

    沈砚舟忽觉喉间发紧——她唇畔噙着的半粒胭脂痣,那是他挑的上好的南海珍珠抛得半边花钿,此时泛着流光溢彩的光。

    缠臂金跳脱滑落肘弯时,绞丝银镯碰出清泠响,恰应和着窗外芭蕉承露声。

    沈砚舟瞳仁里漾着烛火碎金,无论是五年前那一句“汴京小泼皮,再看挖了你眼珠子泡靛蓝!“,惧了五年,念了五年。

    还是前一年,赵允明那帮纨绔硬架着他去“看泼妇“,柳含烟提着三尺长的黄杨木捣衣杵杀出,杵头还沾着捣练的皂角沫。

    或许从很久开始,他就想把这鲜活热气揣进冰冷沈府,好比往祖传的冷灰香炉里硬塞进把又辣又燃得野山姜。

    沈砚舟直觉告诉自己,若是他放过这次直接面对她的机会,那么他就真的要同这个有趣的可人失之交臂。

    回过神的沈砚舟突然抓起柳含烟的手臂,非要带她去外面看看他挂的特别的...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