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摇了摇头,有些为难道:“贵主,来客姓贺!”

    这人话音刚落,元秀身后之人皆看向了李十七娘,李十七娘似乎也怔了一下,随即笑容满面道:“看来贺郎不亲自向贵主辞别到底不能放心,贵主可否容他进来说话?”

    元秀一手搭在几上,一手拿宫扇抵着下颔,微微而笑,眼波流转:“贺郎君要做的事情,李十七娘都已经代劳了,他又何必再这样麻烦?”说着回头对那人道,“去回了贺郎君,请他不必忧心,十七娘很快就会出去。”她看眼厅中铜漏,眯眼道,“本宫看,贺郎君应是来接十七娘的,这时辰回去,若十七娘骑术精妙些,倒是赶得上城门关前进城。”

    说完,取起几上茶水一饮而尽,李十七娘也只好站起身来,顺势告退。

    元秀命郭旁相送,待人走了,采绿摇头道:“河北真是太无礼了!魏州的贺六好端端的缠上了阿家,闹得满城风雨,最近谣言才止息下去不说,这幽州李家的十七娘也忒不讲理,虽然听说她与贺六早有婚约,但却是贺六纠缠着阿家的,她这样跑到长安,甚至追到别院来代贺六向阿家辞行究竟是什么意思?难不成阿家对贺六有过好脸色吗?”

    旁边采蓝却扑哧一笑,道:“奴倒觉得这李十七娘很有意思。”

    元秀轻笑道:“确实有意思。”

    “她有什么意思?”采绿性子直,只觉得今日被李十七娘钻了个空子,又听她提起贺六,心里便有了几分不快,只是见元秀虽然听到贺六正在别院外求见后立刻端茶送客,但也看不出愠色,也吃不准元秀的心意,发泄了一番后,这会却糊涂起来。

    “那贺夷简的性情咱们多少也能猜出几分了。”元秀微笑着道,“此人极为自负,傲慢恣意,这个李十七娘,据说是贺之方非常中意的儿媳,她还是幽州节度使爱女,与贺夷简门当户对,瞧她容貌也是极出色的,便是没有贺夷简,也不至于嫁不到如意郎君,居然肯为了贺夷简千里迢迢追到了关中来,这样也还罢了,她居然还能把贺夷简弄走,如何没有意思?”

    采绿想了一想,疑惑道:“阿家怎么知道贺六真的要走?奴却觉得这李十七娘是在撒谎--她才告诉阿家,说贺六要离开长安,因病不能亲自来辞行,接着贺六就在别院外求见,倒像是这李十七娘算计了贺六,贺六所以来晚一步一样。”

    “你这话说的也没错。”元秀淡笑着道,“不过呢,长安从前传着谣言,但本宫对贺六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你们还不清楚吗?贺六要离开长安,来不来与本宫辞行,本宫难道很在乎么?这李十七娘不惜算计贺六也要亲自跑一趟,这是为什么?”

    采绿道:“奴等虽然知道,可外人并不知道,李十七娘若只听了长安谣言,又见贺家郎君对阿家的上心,想要亲眼看一眼阿家也是应有之理吧?”

    元秀摇了摇头:“若是平时,倒是没什么,可你们想一想,咱们这回上山来,除了陪大娘避暑,还为了什么?”

    采蓝和采绿对望一眼,有些明白了:“任秋之案!”

    “迷神阁那件案子疑点重重,连皇家都被卷了进去,河北三镇也脱不开嫌疑,原本,贺夷简并贺怀年久滞长安已经引人注意,如今李衡家的女郎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跑了过来,三镇之中,倒与两镇节度使的亲生骨肉碰上了此案,你们说长安这潭水,岂不是要更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