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九怀好整以暇的任她掐着,他武艺极为高明,内力到处,元秀足以在七十步外十中八九的臂力仅仅只能掐出数道红痕,别说真正伤他,燕九怀连说话的声音都未变,带着分明的戏谑与笑意道:“公主这可太冤枉人了--我说了,这是蛇肉,不是蟒肉。”

    他叹息着,只听语气,那真是说不出的伤心与难过,“日间公主言语之中颇为嫌弃蟒肉,为了叫公主喜欢,我可是入夜后在林中费尽千辛万苦才抓到这些蛇!有道是,蛇种越毒,其味越鲜,公主乃是金枝玉叶,等闲珍馐,想来都是不放在眼里,我方才烤的那些蛇,无一不是山中剧毒,常人被咬上一口,几乎立刻无治!这黑灯瞎火的,虽然我薄有武艺在身,但这番拼着性命不要,为讨公主你一时欢心的做法,难道公主不应该……”

    说到这里,燕九怀低下了头,沉思数息,抬头时,目光炯炯,几乎是迫视着元秀,“不应该给我些比较珍贵的赏赐,比如说--公主此刻耳上的嵌宝金耳坠,那对宝在火旁依旧光芒奕奕,当是上品夜明珠吧?”

    元秀今日几乎是睡下后被他强行拉出来的,离开竹楼时仅仅来得及披了件外袍,耳朵上这对坠子却是睡前忘记摘下,这对嵌宝金耳坠子白日里看起来并无什么特别,不过是金丝攒成四朵米粒大小的莲花烘托着正中一颗黄豆大小的宝珠,在白天看起来犹如猫儿眼,只有到了晚上散发出荧荧光芒方知是世所稀见的夜明珠。

    这会虽然是深夜,但身旁燃着篝火,这珠子的夜光依旧明媚,也难怪燕九怀目光灼灼的盯住了不放了。

    元秀瞪着燕九怀,松开了手--对此人,她简直已经不能生气!

    燕九怀见她不答,讪讪的摸了摸下巴,把话题转开道:“公主可还想吃覆盆子?若是喜欢,我再去替公主摘些如何?”

    “你什么时候送本宫回别院?”元秀不耐烦的问道。

    “公主何必急呢?”燕九怀苦口婆心道,“若是公主光明正大的出来,可能如此夜一般恣意?别说袁别鹤,就是采蓝采绿那两个使女,难道会许公主你这样随意的席地而坐,啖食蛇肉?”

    “幕天席地,是魏晋高士常有的风度,有什么不可以?”元秀冷笑着看着他,“但燕小郎君这个高士,却是高来高去的高啊!”

    燕九怀也不以为然:“能高些总比矮的好,是也不是?”

    元秀怒视着他道:“莫非你敢挟持本宫不成?!”她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指着他惊呼道,“你……你这是想替迷神阁转移视线?”她虽然在紫阁别院里对长安这会的局势不大清楚,但从燕九怀来时前后听到的消息,可知此刻围绕任秋之案,长安定然已是暗流汹涌,以迷神阁所处的位置,无论哪边得势,它都将是被牺牲的那一个……在这时候,若是忽然传出来在终南山中避暑的元秀公主失踪的消息,无疑会转移大部分此案的焦点,尤其是丰淳的注意力!

    元秀将这个可能说了出来,但又很快否决了:“不对,你若挟持了本宫,迷神阁只会倒得更快!”她皱起眉,目光犀利的看向了燕九怀,“燕小郎君,如今左右无人,你若有什么算计,不妨直说!本宫的性情你也很清楚,不可能同意的事情,郎君还是不要浪费时间提起了!”

    她说得直接,燕九怀却一脸无辜的摊了摊手:“我只是觉得住在别院里,吃公主的,喝公主的,住公主的,虽然公主富贵难言,不在乎多我这么一个人,心里究竟有些过意不去,所以这才想回请公主一次,说起来这高冠瀑布在终南山中颇为有名,若不是公主诸事缠身也不至于到现在才到这里来,不过公主若要过来观景,必定是白日,因此我便取个巧,带公主过来看一看夜色了。”

    元秀怒道:“本宫又不是夜猫子!这会黑乎乎的除了听见水声,鬼知道那瀑布在何处!你三更半夜的把本宫拖过来看什么?还不如在竹楼上挂几盏灯看后边的睡莲池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