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至今仍然记得,有一次,他跟隔壁朱家的孩子打架,只因人家脱口而出骂了他一声“你就是你娘捡来的野种!”他就冲过去将人扑倒在地,对方人多他打不过,于是他就用嘴巴咬,用手指乱抓,直到把人家咬得手臂出血为止。后来,隔壁朱家大妈就跟他阿娘告状,当时他阿娘气急之下,就抄起一根细竹棒将他劈头盖脸地打了一顿,他不躲也不闪,硬生生地挨了他阿娘竹棒子好几下,头上、脸上、手臂上被打得到处都是血痕,等告状的人终于消了气骂了他几声离开后,他阿娘又抱住他的头大哭……

    当时,他就问阿娘,我真

    的是你从河边捡来的么?

    他阿娘流着泪说,就算你是阿娘从河边捡来的,阿娘也当你是亲生的一样!

    其实,答案早已再清楚不过,只是小时候的他,仍是选择性地遗忘,抗拒接受真相,就如他阿娘的这一句回答,他只听了后半句,而前面的半句,早已被他遗忘。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亲身父母,多半是另有其人了。

    ……

    ……

    徐恪与舒恨天正举杯同饮之际,酒楼内忽起一阵喧哗之声,徐恪朝前门望去,只见那酒楼掌柜领着一班衙役,气势汹汹地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那掌柜手指着徐恪与舒恨天,朝为首的一位捕头说道:

    “李捕头,就是这两人,上次拿了一块黑铁牌子,竟敢冒称是青衣卫的百户,还讹了我八十两银子,天幸!今日他们又来我这酒楼喝酒,终于被我给认了出来!你看看这两人……”掌柜不断对着徐恪与舒恨天指指点点道:“一个个生的是贼眉鼠眼的,尤其是这又矮又老的家伙,简直就是从老鼠窝里爬出来似的,我那一天也真的是吃了猪油被蒙住心眼——糊涂了,居然相信,就这两货色,会是青衣卫派来的上差!”

    “掌柜的,你这是何意?”

    徐恪望着眼前的掌柜,一时还有些茫然,舒恨天却不禁笑道:“无病老弟,你忘记啦,去年中秋之时,咱们两人一道来这云州府办差,当时就发现这聚英楼内暗藏匪盗,咱们把这掌柜的叫来问话,人家一害怕,就送了咱们五十两银子?”

    “你还敢说!”那掌柜的见舒恨天竟还有心情玩笑,顿时气得火冒三丈,他手指着舒恨天的鼻子,骂道:“你这个贼眉鼠眼的家伙,一看就不象是好人!你们两个胆儿也真够大的,去年中秋来我这里骗吃骗喝也就罢了,今日当着知府衙门李捕头的面,竟还敢在这里大吃大喝?!你们是不是也想等着一会儿吃完了之后,再从腰间拿出一块黑铁牌子,然后又要讹我八十两银子?!”

    徐恪这才想起,去年中秋那一日,自己与二弟还有书仙老哥当时胡姐姐也在旁边,三人一道在这聚英楼内大吃大喝,只不过,到了要付酒账之时,可已是囊中羞涩,当时的书仙老哥急中生智,就凭着自己腰间的一块“黑铁狮牌”,唬得那店掌柜非但免了他们的酒钱,还额外奉送了他们五十两银子。也正是因为这五十两银子,后来他们砸云州城的客栈里才住上了舒舒服服的几间上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