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业的仪器发出繁杂细微的声音,和水泥浇筑的墙壁混作一体,成为毫不起眼的背景。

    因为探望的时间有限,进来这里的每一个人常常会努力地尽量多说一些什么,以激起病人对于“生”的希望。

    可是温南初却想不到能说的话。

    嘴唇开合几次,声音都哑在舌尖。

    她感觉无论说什么都是无济于事的,沈彻的生命体征真的太弱了,距离这么近,他胸腔的起伏都微不可察,双颊似乎凹陷了些许,冷白的脸上看不到一点血气,菲薄的皮肤下青色的血管隐约可见。

    温南初眨了眨眼,忽然看见在对面的虚空中出现一个身影透明的黑衣死神,举着几乎要顶到天花板的镰刀,它猛地伸出枯槁的手,按住了病床上的人的喉咙。

    “沈彻……!”温南初一惊,右手不受控制地伸过去,却抓了个空,再抬眼时,才发现哪里有什么死神,全是她的无端幻想。

    “真是……魔怔了。”她苦笑一声,手却没有收回来,轻轻地搭在沈彻锁骨下,感受着那颗心脏微弱的跳动。

    “你应该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吧,好像一只尖刺被磨平的刺猬,软塌塌地躺在床上。”温南初被自己脑海的画面逗笑。

    可或许是重症监护室里的消毒水的味道太重,无声地昭示着生命的脆弱,她的心情慢慢低落下来,连脑子里的思绪也跟着乱了。

    她开始絮絮叨叨地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你这人真的是奇怪啊,明明我都打定主意划清界限了,但是怎么好像越来越纠缠不清了……”

    “这还真是糟糕。”她默默地把手从沈彻的胸口移开,然后抚上自己的腰际,摩挲着这一世并不存在的伤口。

    “你都不知道,我当时好疼啊。”她垂下眸子,也许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一摸全是血,捂都捂不住,我那时候好想见你,哪怕只是听听声音也好,你怎么就不在呢?”

    你怎么就和黎冉在一起呢?

    温南初眼珠转动一下,慢慢地从回忆里抽离出来:“我真是摔一跤把脑子摔坏了,说这个干嘛,……而且现在明显是你更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