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死了,她就选择了权势——

    权势才是在这暗流泗横的帝京之下、在吃人不吐骨头的高门之中、在一场一场冠冕堂皇的交易里,唯一不会背叛女人的东西。

    权势比夫妻之情、亲族之义、天伦之乐,以及这世上一切的柔软温情都有用得多。

    柔软和温情或许有一天会成了鸩酒,但权势不会。

    权势只会让人清醒。

    让人在清醒地知晓自己一日比一日的毁灭中,一日比一日地愈加清醒。

    于是她在清醒中缄默了十年,或者说,是在最后一丝犹豫中等了十年。

    十年后,那个孩子回来了。

    她心思重了,不会哭了,却也不会再唤她一声母亲了。

    谢含嬿其实很明白,谎言就是谎言,哪怕翻来覆去地骗了自己十年,真相面前的谎言仍旧是虚妄。

    两人之间有道跨不过去的沟鸿,而十年后这一次的重逢,终将让沟鸿成为天堑。

    自此,谢含嬿彻底黑化。

    没有悲天恸地,却是最从容地走上了绝路。

    谋算、夺权、党同伐异、母女反目。

    那些在高门大户中从小耳濡目染的东西,那些前三十年人生中从未沾染过的东西,低眉颔首,抚鬓一笑,她便也成了这京城乱局中搅弄风云的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