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看了眼走在身后不远处的北条纲高的神色——似乎他有些惊讶,但没有太过震惊,那说明应该还是没有超出小田原城的规模。度

      “治部对此很感兴趣?”六角定赖笑意吟吟地问道——很难想象这样一个慈祥和善的老者,年轻时居然是一个在战场上杀敌如麻的勇将。

      “还请管领代释疑。”今川义元恭敬地向前辈请教。

      “你也知道,在这近畿,国人林立,谁家的祖上不曾风光过?因此谁也看不惯谁。我们六角家和幕府、京极家纠缠了这么多年,领土失而复得、得而复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配下的家臣和豪族们都是朝秦暮楚、左右逢源,在各派之间都有着门路,动辄倒戈叛乱。其中啊,被家臣下克上逼杀的六角家家督就有好几代啊。我在的时候,还镇得住他们。可是我年纪也不小了,就怕我百年之后,这些桀骜不驯的家臣为难我的子孙们啊……”

      六角定赖叹了口气,额头上的皱纹仿佛都更清晰了一点,那样子像极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老人:“没办法,总得想点办法,在我还活着的时候解决这问题。于是我趁着自己还有几分力气,请家臣们全部搬到我们六角家的居城观音寺城里来住。观音寺城里生活也好,住得也自在。自家在各地的城池,反正也没用了,应拆尽拆,就剩下基本的城郭就行了,给百姓们多腾出点地方耕作。希望能让家臣们住在一起,朝夕相处、培养些感情,团结起来,日后不至于做出自相残杀的事情。”

      今川义元点了点头——前半段后描述得还算客观,后半段话就纯属粉饰了。六角定赖分明就是要把家臣们从自家领地里迁移出来,缩减甚至拆毁他们赖以据守叛乱的城池。没有一个坚固的城池作依托,国人们就算是想和六角家作对也很困难。而且,家臣们都居住在观音寺城里,又哪还有什么机会叛乱呢?偷偷溜出观音寺城本身就会引起警惕了。这个看起来和蔼可亲、人畜无害的老人家,实则是个一步三算的狠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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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后的宴会上,觥筹交错、主宾尽欢。六角定赖处事周到,席间多次不吝身份的四处敬酒,倒是让这来自关东各国的“乌合之众”们有了一丝丝“盟友联军”的样子。散会后,今川义元本打算和武田晴信一起离开,回到观音寺城城下町外甲骏联军的营地里,却被六角定赖喊住了:度

      “治部,不知尊师可在军中?日前听闻他也随军上洛了,为何没来赴宴啊?”

      “老师他不想频繁抛头露面,想低调一些。”

      “哈哈,以他的名声,想低调也低调不了的啊。”六角定赖闻言大笑起来,“劳烦治部帮我带口信了,愿请尊师进城小聚一二,备些薄酒叙叙旧。”

      “叙旧?我老师之前认识管领代?”今川义元好奇地问道。

      “哈哈,雪斋大师当年可是近畿名士,人脉广得很呐。能有幸和他结交,都是可以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的啊!可不是什么‘尊师认识我’,而是我认识尊师。”六角定赖提起往事,便眯着眼微笑着不断点头,“说起今川家,谁不知道太原雪斋的名声?”

      “哈哈,没想到老师这么有名望,当时在京都时他都没和我说啊。”今川义元脸上不自觉地浮现起了骄傲的微笑,而六角定赖则意味深长地端详着今川义元的神态。

      “今天晚上吗?”今川义元于是又问道,“我不确定老师他自己有没有用膳。”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