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姒鲜少见伯嬴如此,拿起帕子便去擦拭他唇上的血,“你怎么了?”

    伯嬴却笑了起来,“我没事。”

    她执着帕子的指腹轻按到他翕动的唇上,他竟想起来关于自己赎罪的因由。

    想起来自己曾亲自押她登上点将台,为诱杀永宁帝,当着三军将士的面亲手扒过她的衣袍。

    那时她画了最明艳的妆容,戴了最华丽的金钗步摇,着了最华贵的赤红色锦袍。可她皓腕足踝之间,也戴着最沉重丑陋的镣铐枷锁。

    那一日雪重鼓寒,尸骨如山。

    他依军令撕下她最后一件里袍的时候,她抱着双肩,那冰凉的锁链紧贴在肌肤上,她已然冻僵了。她在刀子似的西北风里问他,“便是开了城门,将军以为光彩吗?”

    那时他没有答话。

    她僵直的身子扑通一下倒了下去,他却将她拽起按压于点将台,锋利的佩剑横在她的脖颈之上,她那只着了抱腹和衬裙的身子贴在冰凉刺骨的砖墙上,她瑟瑟发抖。

    马车里的人与弓箭已是蓄势待发,若许鹤仪再不开城门,他必将一剑封喉。

    他是想要杀她的。

    后来她不堪其辱,在兵乱之中跳下了点将台,险些死去。

    他对她无情过,因而便越发地要去弥补。

    后来,后来朝夕相伴,后来便越了界,后来才生出平阳宫的事来。

    这往事一幕幕打眼前过,他望着姜姒的时候,忍不住眼眶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