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姒素来心性坚韧。

    她醒来的时候,如往常每一个日夜一样,温柔地看着裴昭时,给他讲故事,教他习字。

    裴昭时是个很聪慧的小孩儿,他学东西很快,也乐得与母亲一起习字读书。

    姜姒教给他做人的道理,告诉他要以责人之心责己,恕己之心恕人。告诉他宁可正而不足,不可邪而有余。告诉他善事可做,恶事莫为,许人一物,千金不移。告诉他宁向直中取,不可曲中求。

    说到“宁向直中取,不可曲中求”时,姜姒便去摸摸裴成君的小脑袋,告诉他,“你父亲就是这样的人,他行事堂堂正正,不愧不怍,你以后也要做像你父亲那样的人。”

    裴昭时便说,“伯父说,父亲是君子,他很勇敢。昭时也要做像父亲那样勇敢的君子。”

    正说着话,听见有人进殿来,姜姒缓缓抬头,那人正垂眸俯视着裴昭时,神情复杂。

    姜姒心神微乱,垂下眸子来,轻声唤道,“昭时。”

    裴昭时抬起头,见是许之洐来,便有模有样地跪地施礼,“燕王殿下。”

    许之洐走来,顿了一会儿,须臾才开口道,“以后不必跪拜。”

    “那昭时以后是不是就与怀信哥哥一样了!”裴昭时眉眼弯弯地起了身,乖乖地立在姜姒身旁,歪着脑袋打量着许之洐。

    他小小的脑袋里想道,那他日后便与怀信哥哥一样了,见了燕王殿下也不必再跪拜,别人也定然不敢再说自己是野孩子。

    许之洐温和地点点头。

    姜姒垂着眸子默不作声。

    他们已然十分陌生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