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阳宫的管乐之音响到夜半,平阳宫的咳声亦是响到夜半。

    姜姒几番以为他要咳到死过去。

    但他显然不会因为咳疾而死去。

    没有姜姒的吩咐,守夜的婢子不敢进殿侍奉。那人实在咳得受不住了,便自己伸手去够盛水的铜壶。

    他一只手自然不灵便,便听“哐当”几声那水壶便摔到了地毯上,继而听到水汩汩淌出来的声响。

    姜姒坐了起来,寝殿的烛台彻夜燃着,她赤足走到外殿,见素屏后映出那坐着的人影来。

    他也许是想要起身去捡起那滚在一旁的铜壶来。

    铜壶中也许还剩下些水,但也必是凉透的水。

    姜姒披了袍子徐徐走过去,听得脚步声,那人便不打算再去捡铜壶了。但亦不抬眸望她,只是微微蹙着眉,压抑着即将逸出唇齿的咳声。

    姜姒极少见他如此虚弱又强撑的模样,那身素袍子领口处已经沾上了斑斑血渍。

    “若吵到你,便命人送我回去。”

    姜姒捡起铜壶,缓缓倒了一杯水递给他,“孤赏你的。”

    那人没有接,他宁愿不喝,也不肯向姜姒低头求饶。

    他不喝,姜姒也不勉强,高高地抬起角觞缓缓浇到了毛毯上去。

    “怎么,从前巴不得将我锁在身边,如今便觉出不自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