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一刻,当她独自来见父亲的时候,心里却生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古怪情绪。大概,是因为她见过他的棺椁,见过他的灵堂。

    除她之外,谁也不知道,他一年后便会死。

    太微站在廊下,远远地朝树下看去。

    她爹身上穿的还是今晨那身花里胡哨又松垮垮的大袍子。

    树下安了一张躺椅,竹编的,依稀间仍然可见翠色。他仰面躺在上头,一手捧着一卷书,一手不时地往旁边探去。

    一探一个准。

    眼睛都不用看。

    一盘子点心,很快就要见底。

    他边读书边吃点心,晒着太阳吹着风,倒是过得比谁都舒坦。

    这样的人,除了乖乖向建阳帝俯首称臣,还能做什么?

    太微想象不出,只是憋闷。

    她缓步朝树下走去,走到离他三步开外,已站定不动,口气平平地喊了一声“父亲”。她已经很多年没叫过他“爹爹”,如今便是想装亲近,也是难。

    树下的人从书后露出了半张脸。

    他有一双斜长的丹凤眼。

    那一只眼睛,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