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一样的罪状飘到了顾七剑案头,足够秦珂和他的党羽死几个来回的了,可赈灾的烂摊子还摆在面前,顾七剑只能一刀先剜掉了秦氏这块腐肉,默许下级官僚猜测公主只诛首恶。

    只有周昆吾明白,七公主是要秋后算账,包括自己。但他什么也没说,只闭口不言,一心做事。

    隋珠公主处事极有章法,秦府抄出来的雪花银用作购粮补缺,而秦氏上下但凡有罪的,皆入狱,若是没沾染人命官司,像是后宅的无辜女眷,并未连坐。

    众人不知这是顾七剑为了保住秦文心做的调整,只以为她不似陛下那般喜连坐株连之法。

    或许是秦知州的事太有震慑力了,渠州三县赈灾的乱象为之一清。

    然而预备仓之空,非一日之功,亦非一人之罪。秦珂身上刮下来的银子,在面对渠州疯魔的粮价,略显单薄了点。

    秦家的血都快凉了,粮价还撑着分毫未降。

    “果然刀不砍在自己身上,人是不会痛的。”顾七剑坐在书房中,看着面前扇着孔雀玉柄扇的闻八山道:“先拿哪家开刀?”

    “何家。”闻八山热得头晕眼花,却没热糊涂了脑子。

    刀子破开一个口,这渠州的粮商便抱不成团了。何家屁股不干净,最适官府出面整治。等何家完了,人心惶惶之时,闻八山以郝记掌柜的身份交涉斡旋,把渠州这粮价压下来。

    顾七剑摇摇头:“秦珂把他们都喂得太饱了,我要他们把能吐的都吐出来。一个何家不够怕得他们伤筋动骨,再添两个。”

    “那就何家,白家,盛家。”闻八山眼睛都不带眨的,言语轻描淡写,不像是在谈人头落地之事。

    “嗯。”或许是太热了,顾七剑略微有些头疼,她伸手揉了揉太阳穴,闭眼道:“阳城时疫的事,被秦珂弄得一团糟,文心执意入了阳城,不知现下何等光景。”

    秦文心一心扑在悬壶济世的梦想上,秦氏倾塌也好,秦珂入狱也罢,统统没有动摇她半分,在听说小娘安然无恙后,她便请命入了阳城。

    “秦珂唯一做对之事,就是将时疫截断在了阳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