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他会安慰她,会用那道曾将她从最深沉的黑暗中救赎出来的温煦目光看着她,可是,那又如何呢?

    蒋之博再温厚,终究只是她人生的过客,终究,无法陪她到最後。

    她知道他的梦想在哪里。就如十二年前他不会为她留在香港,如今同样也不会为她停留。他们的生命或许有过温柔的交会,却终究只能成为彼此的萍水相逢。

    叶月深深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会在两人分别後,扔掉了那张留有蒋之博联络方式的纸条,让那句轻描淡写的「我不好」,成为他们之间,仿若遗言的倾诉。

    她不愿意告诉蒋之博,因为她不希望成为他追梦路上的障碍;那麽,练梓奕呢?

    她是否可以信任他,将自己那段千夫所指的过去,陈明在他面前?

    泪眼婆娑间,她似乎看见练梓奕一贯漠然的黑眸深处,几不可见的一抹焦急。那抹焦急轻而易举就感染了她,让原先还在踌躇的她马上下了决心,那句迟到多年的剖白竟就这样冲动地脱口而出:

    「我不是真的想伤害她……」

    这句话委实太过莫名其妙,想来练梓奕听了也只会觉得她不知所云。可她却停不下来了,也不管他是否能听懂,便搭着断断续续的cH0U泣声,继续自己的诉说。

    「虽然拿着美工刀,但我只是没注意到我有带过去呀……後来聊一聊,我有点失控了,才会把美工刀拿出来的……我不应该,我真的不应该!明明知道张芷萱不安好心,我怎麽还会被她挑拨?」

    「……」

    「可是,我真的没有伤害她的意思……我只是想要一句承诺,只是想要他回来,只要这样而已,只要陆筱菱跟我这麽说就好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不由自主地颤抖着捂住了自己的脸,脑海里恍惚又浮现起了实验室里,她与陆筱菱在地板上纠缠成一团的画面。

    其实叶月也知道,自己的这番说词,与其说是解释,更多的不如说是强词夺理。想来任何一个稍为了解内幕的人,都会指着她的鼻子骂她逃避责任、恬不知耻。可是一边承受着良心的谴责,她却又忍不住一边继续说着,好像只要把那些委屈都说完了,事实也就会跟着改变了……

    而直到她的最後一个话音落下为止,练梓奕都没有打断她的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