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一瞬间,江颂突然发现自己脱离了身体。他跌坐在地上,透过围观的行人的缝隙,瞧见“自己”满脸是血的躺倒在地,四肢扭曲成怪异的的角度,白色的骨头从肢体断裂的地方伸出来,还粘着血肉。

    象征着生命力的血液源源不断的从他身体里涌出来,将他身下的马路晕湿了很大一块。围观的人赶忙让开了避免鲜血沾在鞋上,有人在打电话叫救护车,有人在问这是哪家的落魄少爷竟然遇到这种事情。

    嘈杂的人声中,江颂清楚听见沙哑的难掩癫狂的声音,“死得好、死得好!这下终于没人再挡你的路了!”

    他环顾四周,惊恐地发现这话居然是撞他的面包车司机说出来的。因为那明摆着是寻仇的语气,他只能强忍着恐惧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朝着那辆面包车走过去,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仇人居然会这样报复自己。

    他走近了,透过驾驶室的车窗就看见里面坐着个颓废萎靡的男人,手里拿着张相片,正不断庆贺着他的死。

    而等他定睛一看,发现那照片上竟然是贺驰。

    就是发现照片上是贺驰的那一刹那,江颂感觉自己突然失重飘上了云端。他看见自己站在云层之上漫无天际的书海中,面前摊开了一本,密密麻麻的黑字从纸张上脱落汇成一股进入他的脑海,是那本书的剧情。

    只很短的时间,江颂便理解了,那是本无脑爽文,他是里头的炮灰反派,而文中的主人公,竟然就是他一直欺负不停的贺驰。

    梦境到此为止,江颂蹭得从床上坐起了身。梦里面包车朝着自己呼啸而来的恐惧感让他腿软,可一想到最后看见那人手里拿着的照片,他就只能硬撑着身子从床上爬起来,跑出房间去找父亲。

    大宅里静悄悄的,江颂只听见自己急促的喘息。他敲着父亲的门,因为太过难过了,敲门的时候还不住抽噎,“爸爸、呜呜呜爸爸你睡了吗?你能不能开开门……?”

    房门很快被打开了,江颂抽抽搭搭地哭,一边向父亲诉苦说自己做了噩梦,一边就往人怀里扑,“我能睡在这里吗?爸爸能不能跟我一起睡?呜、我做了噩梦……我死掉了……”

    因为怀里少年确实哭得太难过了,江复无法,只能将人一把抱起转身回了床上。他推开被子靠坐在床头,任由哭得直抽抽的人揪着他的衣襟往他怀里钻,一手拍打着少年的脊背,低声安抚,“没事,没事的,梦境和现实都是相反的。”

    江颂摇摇头,脸蛋紧贴着父亲温热的胸膛,眼泪都一股脑糊在父亲身上,“我真的死得好惨的……我被撞碎了呜呜呜……”

    一想起梦里自己死去时的惨状,江颂就哭得头疼。他甚至有些呼吸过度的症状,手脚发麻眼睑也无法彻底抬起来,靠在父亲怀里的半边脸颊像是麻痹了,只汹涌的泪不住往外流淌。

    好久没看到宝贝哭得这么难过了,江复心疼,只能更紧得将人往怀里搂。他拉高了被子将怀里少年半遮着,捉住一只不住发颤的手温柔耐心地揉捏,唇瓣就反复落在少年面颊和额头上,“不会的,爸爸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