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昏将她们之间的关系分割成两个独立的部分,白日里面对江雪舟仍然是那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到了静谧的夜晚,即使是深入骨髓的拥抱也好像隔着天堑。

    微妙的平衡被奚禾拿捏住,不让彼此有任何越界的行为。

    请假休整的这几天江雪舟落不下作业,跟着老师发来的进度还在书桌上奋笔疾书。奚禾洗完碗关了厨房门,擦干手倾身去妹妹的书桌上拿了本教材,靠着沙发也翻阅了起来。

    高中的知识对她来说其实并不算陌生,在这个对学生来说“补习班”为主的时代,她们家没有那个经济条件来承担额外的学习费用,所以从小学到现在江雪舟的课外辅导老师的角色都是由她来扮演的。

    夜晚的穿堂风从客厅敞开的窗户刮过,天花板上挂着的灯泡被攻击到摇摇欲坠,很不给面子地开始不停扑闪,是接触不良了。江雪舟放下圆珠笔抬起了头,秀气的面容在光影之间变化。晃得眼睛疼,奚禾起身去玄关按下了电闸。

    “看来该换灯泡了。”月色溶溶透过窗,柔和的月光占满了宁谧的夜晚,奚禾语调放的很轻。“这颗灯泡用了多久了?”江雪舟合上笔盖把它夹进书页里。

    “五个多月?快半年了,坚持的还挺久的。”回忆了片刻,奚禾突然笑起来,“我还记得,那天下雨你不听话自己一个人去买灯泡,回家的时候还摔了一跤。”

    那次奚禾在公司加班,晚上妹妹打电话说灯泡炸了,问她家里灯泡放在哪里的,想着家里或许还有备用,结果柜子里的工具箱只剩下一个孤零零装灯泡的破纸盒子。

    但是江雪舟没有跟她说灯泡一个也不剩了,骗了她自己出门买。那天晚上暴雨倾盆,女孩独自一人撑着那把薄荷绿的小伞,怀里揣了两个灯泡飘荡在风雨交加的马路上。

    “一回家就看见你浑身是血的样子,给我吓死了。”其实江雪舟也记不太清自己是在哪里摔倒的,只顾着灯泡碎没碎和惦记着姐姐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幸好灯泡没碎,不然我就白摔了。”她压着酒窝小声添了一句。

    奚禾点开手机的手电筒平摊在桌面上,方寸间明亮了些许,“你怎么那么怕黑?”她噙着笑意打趣。

    “你才怕黑呢!”没什么气势地反驳,江雪舟去拿了塑料凳子摆在灯泡下,取了一个灯泡回来。轻巧地踩着板凳站了上去,奚禾虚虚地围住了她,害怕她摔倒。

    其实江雪舟膝盖上的疤痕早已消失不见,就像她当初留在奚禾肩膀上的牙印,也不复存在。

    江雪舟根本不怕黑,她怕的是姐姐回家连一盏灯都没有为她留,会觉得这个妹妹很没用,是个拖油瓶,然后,再一次将她抛弃。

    站在窗边,朝外面探出了头,奚禾望着天边的那一轮皓月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