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的眼睛适应了夜色,远处也突然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几乎是转瞬之间那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似乎被一阵呼吸拂过,柳昭黎屏住呼吸想要回头,下一秒却脖颈一痛,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柳昭黎发现自己趴伏在一条长而宽的石凳上,身上绳子绑得很紧。

    他轻嗅到空气中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几乎是一瞬间就知道是谁在搞鬼。

    四周光线昏暗,空气潮湿阴冷,触目间是密不透风的石壁,远处隐约传来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

    柳昭黎瞳孔一缩,邱玉林竟然直接把他弄到诏狱里来了!

    这个地方邱玉林曾偷偷带他进来过,那时候邱玉林还是个千户,两人正是如胶似漆的甜蜜,起初对方无论如何也不肯带他进来,说柳昭黎这样的人不该来这种地方,这里太脏了。

    可是柳昭黎一直很有几分不知天高地厚,他对此嗤之以鼻,说自己三岁就能在刑部大牢里进出自如,从小到大还没怕过什么,软磨硬泡逼着邱玉林一定要带他去看。

    邱玉林再冷硬的态度也拗不过柳昭黎强烈的好奇心,他钻到邱玉林怀里亲他的下巴,半撒娇半威胁地说若是邱玉林不带自己去,那他们就不必再见面了。

    此言一出,邱玉林低头看他。

    他对上柳昭黎笑意盈盈却带着威胁的双眼,一言不发地吻了下去,柳昭黎被亲得整个人软绵绵的,最后像只鹿一般轻轻从他怀中溜走,临走前拍了拍他的脸颊一抬下巴道:“那我们就说好了。”

    邱玉林唯有妥协。

    他不怕柳昭黎生气,只怕柳昭黎真的不见他了。这位任性的公子哥做事向来随心所欲,总是让他无可奈何。

    最后他嘱咐柳昭黎若是怕了就闭眼,诏狱里时刻都有人在受刑,其惨烈残忍程度绝非常人能接受的了的。

    事实证明他担心的没错,柳昭黎进去还未见到上刑的过程就已经被吓得抖如筛糠。

    他的视线里只有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影瘫坐在石壁边,四肢浮肿溃烂,向外不断涌出黑红的脓血,乱发之下的眼睛均被挖掉,只余下两个黑漆漆的洞,和数行深深的血泪。那人胸膛的起伏不甚明显,已是有出气没进气,活不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