窄窄的两扇旧木门被一双素手轻轻推开,发出单调却好听的吱呀声,就连划破这清晨的宁静时,也似要与推开它的那双手相配般,显得格外温馨。

    晏博文隐在一丛茂密的竹林之后,悄悄注视着那个挑着水桶出来的女孩。

    永昌侯府的宁三小姐,她的闺名好象是叫做亦安的吧?无错不少字

    她已经不是很年轻了,过了双十年华,又在此清修了数载,当年十六岁的小姑娘,脸上早已蜕去那层少女的青涩,平添了少许风霜。但依稀的眉目间,还能认得出旧日的痕迹。身穿一身青布缁衣,简朴素净,但僧帽边角却露着黑鸦鸦的头发,显是带发修行。

    正要出门之际,里头有个穿着缁衣,却也留着头发的中年仆妇赶了出来,“小姐,还是我来吧”

    “不用了”宁亦安轻巧的担起了水桶,笑得恬静,“我都做惯了师傅说过,劳作也是一种修炼,让我去吧”

    仆妇听她这话,却是湿了眼眶,“好端端的千金大小姐,却做惯了砍柴挑水……”

    “行了奶娘我都放下了,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宁亦安笑着走开了,但在她转身后的眼角,也分明的泛起了心酸的红。

    如花的年纪,如花的容颜,都要葬送在这样一座被白雪覆盖,翠竹环绕的小小庵堂里,年轻的女孩可以认命,却怎能不伤感?

    这都是你造的孽啊晏博文紧闭了双眼,勉强呼出胸中的那口郁气。

    想去道歉,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想要转身离开,腿却象是有了自主意识一般迈不动步子。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悄悄的尾随宁亦安而去。

    水井离得并不太远,但与这庵堂还是很有一段距离。一大清早就出来挑水的,除了她们这样作息极度规律之人,再无旁人了。这样大冷的天里,就是普通百姓也宁愿在热乎乎的炕上多磨蹭一会儿,晚些时再来的。

    摇着辘轳放下水桶,熟练的打起两桶水来。这样的活,晏博文现在也做的纯熟之极。可瞧着她做,却分外透出一种心酸来。

    忽然之间,不知是哪儿飞来只小麻雀,也不怕生,叽叽喳喳的在井台边跳跃着,四下翻找着白雪之下,可有秋天散落的草籽。

    宁亦安看着活泼的小麻雀,忍不住噙了一丝笑意,“施主,要不要喝口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