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征战杀伐,所向披靡,但看着那成山尸骸时内心拥有着怎样的动荡,又期盼着何种安宁?这世上有谁是生而勇敢呢?他被逼迫上无望绝境,抵抗杀伐纷争,正视淋漓鲜血,在一次又一次向死而生中渐渐勇敢。

    身居高位,难免孤独。

    这世上太少的人能够真正只为自己活着。

    是额上陡然传来的痛感彻底断了刀鸑鷟的思绪,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揉,抬起头来才发现自己已站在一坐府邸面前,秦羽涅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回神,想来是撞在慎王殿下的身上了。

    “慎王府已到了,你可记得回去的路?”虽这么说着,但秦羽涅却自顾地转身进府,像是笃定了她不记得来时的路,“先进来吧。”

    刀鸑鷟暗骂自己晃神,如此一来可真是让人看笑话了,本说是送慎王回府,却没想到连路也不记得了。

    此时,也只得硬着头皮跟上了,于是她收了骨伞,跟着秦羽涅踏进了慎王府。

    当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墨色的门内时,只见三道利索的身影从慎王府外一闪而过,惊掠风雨,却无人可知。

    夜已深,慎王府长廊上的灯中还燃着绒黄烛火,雨打落了遍地桃花,香气便随着湿润的风雨蹿进人的鼻腔,流动至四肢百骸。

    慎王府比刀鸑鷟想象中要清冷太多,修缮更是简朴素雅,与那些门庭若市的王子府相比真是大相庭径。

    “王爷你回来了。”逆着烛光迎上来的正是慎王妃靳含忧,她轻柔多情的声音在这夜里无疑是能淡化所有烦心琐事的绕指柔,只是看秦羽涅的面色,似乎对此并不受用。

    “你去吩咐下人熬碗姜汤来。”靳含忧没有想过未等来夫君的柔情与关怀,竟还看见他身后所跟着一来路不明的白衣少年,说是少年,女子心细其实一眼便能瞧出端倪,分明是个少女。

    “夫君,这是?”靳含忧有意变换了称呼,一双美目不禁映照着煌煌烛火,更是将刀鸑鷟的面庞紧锁在眼里。

    “他是辰砂府中的家仆,名唤苏梨。”秦羽涅也不戳破,只是简单的与她说明身份,再次转过身去面对刀鸑鷟,“夜里黑,方才又落过雨,路面湿滑,今晚你便歇在此处,明日我派人送你回苏府。”

    刀鸑鷟见他神情真挚,感叹他心思细腻的同时却又用余光看着他的王妃,似乎对自己很是不满,只得婉拒,“无妨,若是不回去,公子定会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