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忍不住掩面而泣,对面的魏国公沉默下来,半晌没有再说话。

    官场上谈私事也是点到即止,主要是神志昏昏,比如赈灾款项大不如人,应该也是能够得到体谅的。

    江珩很快收住了泪,卷着袖子掖了掖眼睛,“我失态了,还请使君见谅。”

    魏国公很是通情达理,和声说不碍的,“江侯痛失爱女,这份心境我能理解。人死不能复生,江侯还是应当振作些,千万不可伤情过甚,伤了自己的身子。”顿了顿又问,“令爱是在地动中遇难的吗?当时躲避不及,没能跑出屋子?”

    江珩垂首扣着膝头说是,“想来地动的时候慌了神,想起要跑,已经来不及了。”

    魏国公点了点头,“实在令人扼腕。这回的天灾是百年难得一遇,周边郡县也受了波及,许多人一时不知怎么应对,错过了避险的时机,总是天命难违,江侯看开些吧。”

    江珩颔首,勉强笑了笑,“使君公务繁忙,我还同使君提及我的私事,是我欠妥了。使君先前交代的事,我这就去办,无论如何家事总不及城中百姓温饱要紧,等我和卢龙军指挥议定了,立刻派人回官衙通禀使君。”

    魏国公道好,站起身相送,江珩道了声留步,脚下匆匆往门上去了。

    待江珩的背影去远,那双笑意盈盈的眼睛才逐渐凉下来,转身吩咐侍从:“具我的拜帖,往舒国公府去一趟,问舒国公与夫人安好,另外求证夫人,开国侯嫡女是否安全送达府上。”

    侍从道是,领了命快步出去承办了。

    ***

    那厢舒国公府后院,云畔正教梅芬制韩魏公浓梅香。

    这味香的配料很多,最先的预备,大抵是把丁香、郁金、麝香等研成末。

    两个人坐在窗前,也不假女使之手,各自抱着一只石臼,杵碾得当当作响。

    窗外的风吹拂进来,这个时节已经渐渐填充进一点闷热,扑在脸上泛起热潮来。两个女孩子换上了轻便的襦裙,细纱半臂的荷叶袖因风荡漾,不时互相探看石臼中粉末的细碎程度,要是还不合乎标准,便更加耐心地研磨。闺中的春花秋月,就在那细碎的当当声中慢慢流淌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