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蒋琛的第一天宋元猛然还有点不习惯。因为他习惯了问他什么时候回家,晚上回不回来吃饭,突然没了这项任务他好像就空余出一部分时间,一部分给他发消息打电话、买菜做饭,等他回来再温饭的时间。他早早给自己做了些吃的,无聊地看了会儿电视,开始坐在阳台边画画。画到将近十点,他洗漱,上床,准备睡觉,下意识往后靠的时候意识到身旁没人了。他静默了会儿,用被子裹紧自己,却总是觉得有点冷。

    他翻出手机,点开微信,看到蒋琛的置顶。

    一整天,他没有给自己发一条消息,打一个电话,仿佛两人之间断的干净。

    真是贱的。他笑着骂自己,难道还奢望他纠缠上来,追上来?明明心里和理智都已经知道自己不爱他,也不想再跟他在一起,两年养成的习惯,以及蒋琛在他心里的地位却还是带给他一定影响。他揉揉眉心,知道彻底摆脱他或者这段感情还需要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没有彻底将他脱胎换骨带出来的之前,他很难让自己接受蒋易。

    他不能这样对他,也会跟他说清楚,他需要空窗期,过一个人的生活,等真的做好再次开启下段恋情的准备,他会找他,倒追他都有可能。

    想起蒋易,他勾了勾唇,奇怪,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是亲兄弟,还大相径庭。他一度认为自己对蒋易的感情是对蒋琛愧疚的延伸,但是越跟他接触,越知道他跟蒋琛是完全不一样的人,兄弟两个站在一起相差无几的身高,同样英俊的样貌,一个是年轻气盛,年少轻狂的男孩儿,一个是成熟稳重,风度翩翩的绅士,单站在那儿就让人赏心悦目。只是他也厉害,能辜负一个又一个。

    蒋琛他不好说,毕竟现在对他唯有尊重和祝福,蒋易他真是又爱又恨。蒋易忘不掉身为小幸的那段过去,他也忘不掉。再次重逢时宋元看着他,总是会思想抛锚和感慨感叹,当初那个不好意思看他,害羞羞涩地喊姐姐的少年,竟然长这么大了,比他还高一个头,浑身充满荷尔蒙的吸引。起初他是惊慌的,怕他认出自己,但后来他发现自己多虑了,便轻松起来,答应了蒋易同居的要求。他那个时候刚毕业,听蒋易吐槽不想住学校宿舍,又看他一日三餐不好好吃,那种莫名的责任感便担在了肩上,想着同居也好,自己空闲时间多,能多照顾他。

    两人同居时蒋易极度有礼,让宋元感到舒适,这种舒适是对方的点到即止,对他这种心思敏感的人来说完全不会有其余的想法。他知道蒋易有多好,一边欣慰他的成长,一边又自豪,在他近乎无微不至的关照和在乎中,他动了心,他几乎是弥补了宋元所有的空缺,就像他肚子里的蛔虫,让他有种当小福的延伸,可以在他面前大胆地勇敢做自己,只是这次不用再披着见不得人的假面。

    只是造化弄人,他看不透蒋易对他近乎祈求的偏执,在他一心求死时再次阴差阳错救了他,又囚禁他,让他每天痛苦,却又有了活的理由。那就是逃离这里。他恨他,恨他的表里不一,恨他的强制压迫,恨他依旧不变的贴心温柔。他们在性事上格外契合,契合到蒋易都惊讶,他在他耳边说元元,你好软,你怎么这么软。他像只会发情的傻狗,沉浸在自己不被爱的悲哀情绪里,完全看不到宋元绯红的脸颊和耳尖,羞愤的目光与喘息。

    因为他情动,所以他柔软。

    因为他的心在胡乱地跳,所以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生理反应。

    因为他本身的爱慕还没说出口,就迎来最亲密直接的身体接触。

    其实现在想想,如果当初他承认自己对蒋易的感情,或许就没有后面这些事,但是当时的他哪能看的明白,他只觉得一切荒诞至极,本身对妈妈的愧疚因为错过妈妈的葬礼而达到顶峰,他恨自己,不长眼的蒋易却顺理成章的承接了他的恨。

    一桩桩一件件,别说别人,就是他自己,也觉得上天在跟他开玩笑。这么想着,渐渐进入睡眠。到深夜,他的门动了。他毫无知觉地躺在床上,有人潜进他的卧室,站在床尾看着他,本就昏暗的环境,他比夜还要深。

    下一秒,他靠近宋元,用毛巾捂住他的口鼻,只三秒,床上的人就再无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