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谈嘉山习以为常地从手包里掏出一袋手指饼干,丢在何应悟怀里,朝杨钰说:“让他吃,我都担心他要是哪天饿过劲,晚上梦游时把我当肘子给啃了。”

    “所以你们俩睡一间?”杨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八卦的雷达竖得老高。

    何应悟咔吧咔吧地啃着饼干,解释道:“谈老师说怕你半夜来敲门挖墙脚,只有把我放在眼皮子底下睡觉才安心。”

    “好熟悉的剧情……小谈好像那种小电影里很怕妻子出轨、但黄毛来你家做客时又睡得很死的苦主。”杨钰笑得直抖,筷子上的一粒花生米在空中晃悠了半天,最终还是掉落在碗里。

    “吃东西的时候别说话。”谈嘉山从何应悟喷着的饼干袋子里拈了根饼干叼着,皱着眉头装作在手机上认真写笔记,对耳边来自杨钰的嘲笑充耳不闻。

    被禁言的何应悟吃完最后一根饼干,蒸菜刚好出了笼。

    魁梧的中年男人像一节风风火火的喷汽火车头,连端带拎,一趟便将饭菜上了个齐全。

    豆豉是刘阳蒸菜的灵魂,撮上一把,与姜片、干辣椒粉和生抽等调料一起,将冷水下锅焯过的剁节仔排盖得七七八八;再淋上半圈白酒半圈醋,拿冷的山茶油泼过一趟,利口咸甜、滋味丰富。

    香芋甜糯、肘子肥润,这风马牛不相及的两样东西片成厚块、交错上汽,蒸出来居然恰到好处——绵密粘牙的芋头浸满肉汁、弹如果冻的肘皮香而不腻,随便一勺,便能送下小半碗米饭。

    在湘省水质好的地段,有一种蠢到拿根鞋带子绑粒灰都能钓上来、钓鱼佬钩起来都得丢去喂猫的小鱼,它们被称作“肉嫩子”。

    肉嫩子薄薄一片、肉少头大,真拿来做菜的人家不多,但其却是湘省特产火培鱼的重要原料。

    火培鱼其实就是拿谷壳和桔子皮作燃料,小火慢慢焙干的开腹肉嫩子。

    被焙过的小鱼干而不柴、刺软肉香,若是与腌过的萝卜干和螺蛳肉一起,挨上顿螺丝椒的大火爆炒,能馋到连着厨房的邻居们纷纷捧着碗来家里串门。

    但一桌子菜里味道最抢风头的,还得是店里的招牌菜——

    醋蒸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