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刘尧一撩衣摆跪下,伏在地上。

    他的身形,如同他此时低进尘埃里的姿态一般无二。

    元贞帝居高临下,看着跪在面前如蝼蚁般的儿子,先前那种忌惮与危机感竟慢慢消失。

    他随手捡起一本奏折,幽幽道:“起来说事,不要这么大惊小怪的,倒显得朕苛待了你。”

    刘尧连忙起身,态度分外恭敬:“是,父皇。”

    元贞帝头也不抬:“什么事,说吧。”

    刘尧开口,掷地有声:“儿臣接下来要说的事,与当朝一位尚书有关,倘若父皇恕儿臣的罪,儿臣才敢说。”

    元贞帝眉头蹙了起来:“婆婆妈妈,做事干脆利落些,有话你就说,不要藏着掖着。”

    刘尧拱手:“回父皇,儿臣要状告户部尚书沈自安,他御下不严,玩忽职守,导致江北贡赋出现一笔坏账,总额共有六十三万两之多。”

    元贞帝霍然抬头,神色中带着震惊。

    刘尧义愤填膺:“也就是说,因为他沈自安的疏忽,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偷了父皇的六十多万两!”

    “而这六十三万两的贡赋亏空,是从江北前知州范忠谦这个赃官上任之后开始的。也就是说……”

    刘尧顿了顿:

    “江北贪腐一案,涉及的不仅是官商勾结、赈灾钱粮物资不翼而飞、朝廷官员收刮民脂民膏、草菅人命……更涉及到地方本该上缴朝廷的贡赋被人偷走。”

    “这一次贡赋被亏空,除了已经伏法的那些官员,如今等着结案的这些朝中官员皆涉案其中,而欺上瞒下,负责帮助这些蛀虫偷天换日的人,就是户部郎中周岐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