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笑道:“自然是先送了老太爷老太太的。我想着前几日太爷身体不好,老太太哪里吃的下。老太太不肯多吃,你在跟前必也是吃不好的。如今太爷身子渐愈,老太太也有了胃口,叫人作了先奉给老太爷老太太的,你这里纵吃点儿喝点儿也不碍什么。我连珠哥儿媳妇也没叫来,就想咱们娘俩儿吃个体己饭。”

    一时果然有贾母院子里的小丫头过来,说“老太太说东西用了好,太爷也难得用了几块糕点。这几日大姑娘跟着老太太辛苦了,也不必急着回去,跟着二太太好生休息一晚,明天再回老太太院子也使得。”

    元春并王夫人站起来听了应了是,然后方坐下用膳。

    元春夹了一块桂花燕窝糕一尝,只觉甚为合口。又尝了几筷子别的,就朝王夫人笑道,“这桌菜必是周姐姐的手艺了。她如今帮妈管家,平日里也忙,倒麻烦她整治了这么一大桌子。”

    王夫人道:“你自小爱吃她的手艺,可惜跟着老太太也不能常吃。难得你来,自然是让她做的。”

    周瑞家的也跟着笑道:“姑娘还记得我的手艺就是我的福气,难得孝敬姑娘,哪有什么麻烦的。若姑娘多吃几口,就是我的虔心到了。”

    元春听了一笑,方继续吃了起来。

    用饭毕了,房内丫头们抬了桌子下去,王夫人拉了元春上炕喝茶消食,屋内只周瑞家的并抱琴伺候着。

    王夫人细细问了这几日太太房内的情形,才叹道:“如今太爷眼看着就大好了,我的心也放下一半。总算不枉我日日抄了经供在佛前。若菩萨果然有灵保佑了你,便是折了我的寿数,我也是愿意的。”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元春却蓦然红了眼,“妈这么说,叫女儿如何担待的起。不过是女儿的命数,若劳累了母亲岂不是女儿不孝?”

    王夫人握紧了元春的手,“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我怎么能不悬心。若不是去年那事耽误了你,你现在也该议亲了。好容易事情平息了些,老太爷身子又坏了。前些日子我夜夜不能安寝,生怕万一……去了,误了今年的选秀可怎么办。”

    元春今年已然十五,自小被贾母、王夫人精心教导,德言容功都是上上之选,又系出公府,自然是京中一等一的闺秀。虽幼承庭训,不敢有矜骄自傲之心,却也曾暗暗许愿希望得一个家世人品才貌俱佳的如意郎君。

    贾母、王夫人的心思自然更近一步了,以为凭着自家姑娘的人品,便是王孙公子也配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自元春豆蔻之年来,提亲之人络绎不绝,其中不乏侯门公府的门第。贾府这样的人家,虽然免不了要参加选秀,但若真的两家看对了,去向宫里求个恩典,也是没有不准的。

    去年贾母王夫人本已相中两家——端郡王家的二公子是极上进的,只可惜不是世子;赵侯爷家的嫡长孙倒是长子嫡出,门第圣眷上却输了端郡王家一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