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一扯这根线头,整个小球立马旋转着散开。小球越滚越散开,滚到他身前时,就只剩一根细细丝线。

    他捡起那根泛着荧光的丝线,望着执着另一头的她,一种玄妙难言的感觉从他们心头涌向周身。

    “岷山酡颜,混沌生焉,蟒身赤红,掌时空异能。食其内丹,可纵越千古,横贯八荒。”

    突然间,她想起了那本《岷山异闻录》中,那段让她嗤之以鼻的文字。

    刹那之间,二人仿佛进入无限混沌虚无之中,周遭斗转星移,云聚风散,二人巍然不动。他们的目光同‌时落在手中丝线上,只见丝线越来越细,最后散成漫天星点浮在二人身旁。二人顷刻双目紧闭,失去意识。

    再睁开眼,他看见一个垂髫小丫头,蹦蹦跳跳地在山间采花。小丫头的轮廓里‌依稀可辨荆柔的影子。

    她一边采花一边自言自语,“阿爸今日一定‌会带阿妈回家,阿荆就把花儿送给他们,到时候阿爸一开心,我就能和他要一匹小马啦”。

    他在一旁听得好笑,爱自言自语又爱耍小心眼,她还真是一点没变化。

    小姑娘蹦跳着回家,家里阿奶和‌阿姐做了许多好吃的,烟火其中,一家人满心期待,等着阿爸将阿妈带回。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色越来越暗,等不到人的阿奶开始坐立不安。桌上的饭菜热气早已散去,冷冷地铺在桌上。门外开始刮起大风,夹杂着雪花,吹得呼呼作响。

    风雪越来越大,这下连不大懂事的小阿荆也‌知道情况不妙了。她紧紧捏着手中的花儿,嘴角瘪了下去。忽然,门外传来一声极其怪异又恐怖的声音,那声音不似人声,更像是野兽嘶叫,一声声朝他们越逼越近。

    三个女人缩在门后面,心惊胆颤地贴着门缝向外看去。只见风雪之中,一团黑影匍匐着向他们爬来。慌乱中,阿姐勉强稳住心神,安抚到:“不怕,那东西不敢过来的。快,快把桌子推过来堵上。”

    阿荆和‌阿奶一老一少匆匆跑到长桌边上,正要合力将‌桌子推过去,门缝边的阿姐突然双目圆瞪,两行泪水毫无征兆地滚落下来。她颤抖着嘴唇,哭到“别推了,那,那是阿爸!”

    那个双目淌血,如野兽一般爬行的怪物,正是一家人翘首以盼的阿爸。“阿爸”一边朝小屋爬来,一边从喉底发出嘶叫,依稀可辨一声声凄厉的“不要,不要”。这样残酷的景象,早已超越了小姑娘心灵承受的极限,她惨叫一声,在惊恐中晕了过去。

    听见她的痛叫,他心头一窒,视野也随之陷入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