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姮为他们划定了自以为安稳顺遂的坦途,却忽视了日后的不可知,更顾不上问一问他们的抱负。

    孔颜也怕话语沉重压得刘姮反应不及,便又换上往日的口吻,黏着母亲:“阿母,连我都瞧不上阿兄如今的气度,若往后找不着阿嫂可怎生是好?”

    “孩子话!”当阳长公主笑骂了一句,而后叹道:“我的阿颜长大了。”

    孔颜听出这句里情绪复杂,包含万千感慨,心里也发涩:重活一回,无论是为家人计,还是为自身计,可不得要长大了?

    “不是说要去你阿父那儿?”当阳长公主支起左臂,斜撑着头看向身边的小女儿:“时候不早了,回府后就早早安歇,可别当即就抱着那论语、孟子胡乱看起来了。”

    “阿母……”孔颜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不曾想当阳长公主这么快便松了口,语调更是娇软。

    “行啦,且去吧,让阿母想想,好好想想……”话到最后,已是轻不可闻。

    孔颜知道母亲虽然做了让步,但一时半会仍难以接受,便不再打扰,安安静静行礼告退,带着琼琚琼玖两个往奉祀侯府去了。

    刘姮盯着藏书室内的宫灯怔怔出神:“不愿浑浑噩噩一生……阿母,若是你,该如何做呢……”

    和当阳长公主把话说开,孔颜心底也放松了许多,只是父亲和两位兄长那里还得徐徐图之,不能操之过急。

    打定主意后,孔颜隔天呆在奉祀侯府读了半晌《孟子》。待用过食后,便又琢磨着去找汤午的麻烦。

    或是那天往来匆忙,情况特殊,她一时看岔了也是有的,并不十分可信。

    孔颜归家后又仔细观察了身边女婢、仆从、阉寺等人,均无异样,自然揣着这样的侥幸,想着再找汤午去探上一探。

    她今日是从奉祀侯府走的,昨日那好不威风的长公主车架便没有派上用场,只拣了合乎规制的郡主仪驾。

    孔颜一心想着轻便出行,大张旗鼓地惊动旁人到底不好,还特意比昨日少带了好些骑奴随侍,径直往京兆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