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春末,还不到入夏的时节,京兆的雨便淅淅沥沥地落下来了。

    “真是怪事。”阿汪才从庭院中提了鸟笼钻进廊檐下,抬眼瞧了瞧天色:“方才还是艳阳高照的,怎么忽地便变了天?”

    “可不是呢。”琼琚接过阿汪手中金笼,仔细着挂在廊下,又道:“这雨说落便落的,真是一点子预兆都不曾见。”

    琼玖探了头去,往院中瞧上一眼:“眼看着一时半会儿还停不得,婢子又不曾带上蓑衣,只怕郡主要等上一等了。”

    “不妨事。”孔颜伸了手去接屋檐边沿滴下的雨珠子。

    顺着瓦当滚下的雨水,似乎也被瓦当重新塑了一回形状。分明是圆溜溜的一滴,却被孔颜接在手心里,瞧得认真。

    “郡主总是稚儿心性。”琼玖才说一句,便引得身边随侍的众女婢都掩口笑了起来。

    孔颜早早地便对长公主府上女使的打趣习以为常了,此刻也不过跟着众人笑了一回:“所以阿母才指着我们琼玖姊姊千万庄重起来,也好教教我沉稳些。”

    阿汪从内室取了襌衣出来,正巧听得最后一句,动作轻柔地为孔颜披上,也接过话:“这个狭促鬼,惯爱取笑人的,郡主可远不能指望她。”

    “唯唯,婢子自然比不得阿汪姊姊最得长主看重。”琼玖怪模怪样地冲阿汪福了福身。

    这番模样自然又逗得身旁一群人笑弯了腰。

    孔颜轻轻覆手,让手心里的那滴雨水又汇入廊下蜿蜒开来的细流中。

    印象里,自前世入了宫后,她便再也不曾听见这样的欢声笑语了。

    从府上带进椒房殿的女婢遣的谴、散的散,她的周围似乎总是被一片惨淡愁云笼罩着。

    上至大长秋,下至小黄门,各个战战兢兢。不是今日提心她又顶撞陛下,便是明日吊胆她要被天子斥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