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晚上你当值,把所有犯人入狱前的卷宗都查一遍,务必留意那些接触过巫蛊、鬼神道术的人。”谢骧道。

    “谢老弟,你说笑了吧?我哪有那么大本事能接触犯人的卷宗?”李勃犯难。

    “别以为我不知道,管卷宗的老刘跟你穿一条裤子的。快过年了,守卫松懈,谁有空去管藏卷阁的动静?”谢骧指着他的鼻子,“给老刘送两壶酒的事情,大不了这钱我给你出。”

    “老弟,你误会了,我操心的岂是钱的问题?”李勃几近哀求,“你听我一句劝吧,这事儿凭你……凭咱俩根本管不了,还是尽早告知大老爷,让他请道士来捉鬼的好。”

    “如果禀报给大老爷,事情就势必得放在明面上查,届时你以为你疏忽职守,天天喝大酒找人替班的事情还瞒得住?”谢骧怀疑他长了颗猪脑子,无语道,“老嫂子那副样子离不了医药,老哥你年纪又不小了,要是丢了差事,难道打算去码头做苦力?”

    李勃嗫嚅片刻,说:“话是这个理儿没错,可怪物要是容易捉,怎么你埋伏了好几天也没见抓到它的边儿?老弟啊,你根本不知道它的底细!它现在是还没被惹急,万一哪天回过味儿来咬你一口……谢老弟!真不是我怕事,你也是有妻有子的人,万一出了什么闪失,你的家可就完了!”

    谢骧:“怎么,听你的意思,倒像是知道它的底细?”

    “我上哪儿知道去!”李勃哗啦站起来,“我好心替你着想,你别往我身上扣屎盆子。”

    “你激动什么,不知道就不知道呗!千面鬼即便想报复,也是报复天天招惹它的我,跟你没关系,”谢骧哼道,“飞环深明大义,城儿骨子里流着我的血,纵然现在痴愚,他日治好了病,也定会是条顶天立地的男儿郎。我这一辈子窝囊,没能让婆娘孩子过上一天好日子,但我起码能给她们留一副不折的脊梁骨。凤之镇的安危我有责任维护,千面鬼狼子野心,我如果放任不管,有朝一日它捅了篓子,那我才真是愧对父老乡亲,愧对妻儿!”

    “好啊,你有脊梁骨,我是软骨头,”李勃见他铁了心认死理,一咬牙,“你要拯救苍生,我佩服!可我一把年纪了,还没活够,这件事儿……我不会再掺和了!”

    “由不得你撂挑子!”谢骧豁然起身,“你要不是衙门里的人,打死我也烦不到你头上,但你既然领着朝廷的俸禄,就该管好自己分内的事儿!”

    “关我屁事,发现它的不是我,招惹它的也不是我,它在法场溜达,又没在刑狱里溜达,怎么论也论不到我一个小小狱卒的头上吧!”

    谢骧不敢置信,半晌道:“老哥,你要这么说,咱们多年的交情可就算完了!”

    ……

    时近正午,阳光刺眼,可惜数九寒冬天,无人能感受到一丝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