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兴这才给赵声说起了起义的各个细节,一边说,一边哭,最后竟泣不成声。

    赵声也哭,两个人抱着一边说一边哭,在场的人无不为之动容,一个个擦着眼泪,无限悲伤。说着说着,黄兴昏过去了,众人急忙找药来救,可是什么药也没有,徐宗汉只能用葡萄酒往黄兴的嘴里灌。

    不一会儿,黄兴醒了,又继续给赵声说,说着说着,又昏过去了,众人又往他嘴里灌葡萄酒。

    黄兴醒来后,还要对赵声说,赵声劝他:“先不要说了,先不要说了,以后再说。”徐宗汉也劝他:“你流了这么多血,好好养一养,以后再说这些事吧!”

    黄兴不理徐宗汉,抽抽答答对赵声说:“这些人都是我同盟会辛辛苦苦几十年培养的精英啊,都是由于我指挥不当,才使他们损失殆尽,我怎么有脸见孙中山,怎么有脸再见同盟会的同仁啊。我……我……没脸啊!”说着说着,抽出赵声的手枪,就要渡江去和清狗子拼个你死我活。赵声,徐宗汉极力阻拦着,夺过了他的枪,黄兴又一阵子头晕目眩,昏过去了……

    这时候,门外有党员来询问黄兴的伤情如何,赵声和徐宗汉等人商量了商量,决定对内部先暂时答复说,黄兴已经战死,想利用混进内部奸细的嘴,让清军知道这个消息,以保护住黄兴的生命。

    4月28日黄昏,黄兴悄悄化装打扮,穿着一身灰色长衫,戴着一顶大礼帽,脸上戴着一副大胡子,坐哈德安轮往香港转移。

    轮船上已经没有单间,只能坐在大厅中假装着睡觉,他把帽沿压得低低的,紧紧地依偎在徐宗汉身旁。徐宗汉则是一副阔太太的打扮,一边搂着黄兴,一边紧张地注视着周围的动静。船上不时地有清军的密探晃过来晃过去,徐宗汉以身体挡住黄兴,旁边有庄六等革命党人秘密掩护。

    到了香港后,黄兴的伤口已经发了炎,溃烂得厉害,并且还有一个指头似断非断。革命党人只好把他弄到雅丽氏医院去治疗,大夫看了看黄兴的伤口说:“那个指头必须割断,按照规定,割断的伤口必须有亲属签字才能动手术。”徐宗汉说:“那就赶快动手术吧,我是他的妻子,我签字。”徐宗汉就以妻子的名义在医院里签了字。

    广州起义失败后,清军知道革命党人多藏匿于居民家中,于是挨门挨户大肆搜捕。沿着珠江及永汉路一带,只要见了行人有穿着西装或者没有辫子的人,立即就抓起来。

    广东水师提督李准照会各国领事,外国轮船一律停泊在白鹅潭,周围以清军军舰包围着,准许清军搜查各轮船上的革命党。清军到了军舰上,只要见着穿短衣服的人,一律严加搜查,仔细盘问,盘查稍有嫌疑,立即逮捕。三水广九铁路也同时停车,只要见了没有辫子的人,就立刻抓捕。一时腥风血雨,极端恐怖,被误抓的老百姓很多,而革命党穿着短装的,没有长辫子的,受伤的,也被抓去了不少。

    林觉民被捕后,督署张鸣岐,水师提督李准亲自审问。林觉民侃侃而谈,谈论世界情势,谈论国家大事,有理有据,一谈就是两个多小时,听得张鸣岐和李准有些佩服。

    先上来林觉民坐在地上,张鸣岐就让衙役为林觉民去掉镣铐,坐在椅子上。李准亲自给林觉民拿来了笔墨纸张。

    林觉民纵笔一挥,字如游龙,遒劲潇洒。林觉民写到激昂处,解开了衣领,以手捶胸,全身一个劲地颤抖。写不下去了,停了一会儿,稳定了一下情绪,挥笔再写。写完了一张,李准拿起来,急忙和张鸣岐仔细观看,看着看着,两个人不禁连连点头。

    林觉民觉得心里一阵恶心,想呕吐,李准急忙拿起了一个痰盂,端到了林觉民的跟前。林觉民吐了一阵子,觉得心里痛快了,又拿起笔来再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