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扫视了一圈,他的目光落在铁门上方的摄头之上,与此同时听唐喆学小声问苗红:“红姐,监控视频拷了么?”

    瞄了眼来回进出警戒带的检察院工作人员,苗红含糊的挤出点音节:“别招我犯错误啊,我又不是罗家楠。”

    唐喆学立刻听出了弦外之音——“我给罗家楠,你回头找他拿。”——当即感激不已,诚恳致歉:“不好意思,姐,我刚一着急,跟您犯浑了。”

    “嗨,你这都不叫事儿,换罗家楠试试,楼能给你炸了。”苗红轻嗤一声,又招呼林冬:“林队,我先带人撤了啊,这儿,用不着我们了。”

    “好,你忙。”

    目送苗红那劲瘦精干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林冬转头让唐喆学给林静雯打电话,拜托她去家里帮忙照顾下吉吉和冬冬。反正只要检察院那帮人不轰他们,他们就不走。

    过了约莫半个钟头,陈父陈母接受完询问,由院长陪着从医生办公室里出来。看见林冬和唐喆学,陈母刚平复下去的心情又激动了起来,歇斯底里的大叫:“你们怎么在这儿!就是你们害死我儿子的!你们赔我的儿子!”

    一声来自母亲的哀嚎,霎时将林冬击入冰冷彻骨的记忆——也是在医院里,一切都被地板墙壁反射的冷光打得异常惨白,齐昊的母亲瘫坐在太平间门口,声嘶力竭的向他讨要自己的儿子,那一声声泣血的嘶嚎,把他业已洞穿的心脏碾得血肉模糊。

    “组长!组长!”察觉林冬面色有异,唐喆学赶忙摇了下他的手臂,发现对方正在发抖——“没事儿吧你?”

    林冬恍然回神,仓促的摇摇头。不远处,陈母嚎啕依旧。她被两名检察院的工作人员架着,连劝带哄,要不很有可能像当初齐昊妈妈那样,扑过来一巴掌扇林冬脸上。陈爸亦是老泪纵横,边和院长说着什么,边频频向他们投来怨愤的目光。

    “麻烦你,卫生间在哪?”

    拦住位路过的护士,林冬略显艰难的挤出声音。压抑的窒息感挥之不去,整个额头前后左右都在胀痛,仿佛有什么东西顶在里面,非要顶碎骨头冲出来一样——是负罪感,陈钧的死就像一把利剑,拦腰斩断他好不容易才拼凑整齐的灵魂。

    护士朝楼下指去,就看眼前这位帅哥脸色由白转青,忙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林冬转身奔下楼梯,一头扎进卫生间里。过量的消毒水混着尿骚,刺激得喉头瞬间痉挛,他扑进离门最近的隔间,几乎来不弓身就猛地呕出口胃酸。一瞬间眼前模糊一片,胸腔如烈焰炙烤,神经齐声尖叫。强撑在隔断上的手指尽数泛白,天旋地转的感觉迫使他不得不弯下膝盖,跪到破碎肮脏的瓷砖之上。

    突然一双大手把他从地上拖起,半拖半抱带至水池边。眼镜被摘了下去,龙头哗的喷出水柱,一片冰凉拢到眼眶之上。唐喆学仔细的洗去他脸上和领口的污渍,等他的呼吸和颤抖都稍微平复下来,忧心道:“没事儿吧?别想太多,天塌不了,再说塌了还有我顶着呢。”

    “没事儿,吐出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