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念浅安抬起头,弯起眉眼道:“之前娘支开我,定是和曾外祖母说了靖国公府的事。吴老太医早已告老,医术再好也比不过一整个太医院。留我住在万寿宫,是想我便宜养伤,曾外祖母和娘也放心,我都知道的。”

    陈姑姑即稀奇又欣慰,叹道:“六姑娘是真懂事了。”

    念浅安听她话里有话,歪头问,“娘还和曾外祖母说了什么?”

    陈姑姑假作打嘴,笑呵呵道:“奴婢可不敢逾矩乱说,回头您自己问娘娘去。”

    念浅安不为难陈姑姑,悉心准备好各式笔墨纸砚,正好小宫女来请,“娘娘起身了,请六姑娘去佛堂。”

    万寿宫的佛堂独成一院,好闻的檀香味越发浓郁,念浅安将纸笔交给陈姑姑安置,拐进正堂跪到陈太后身边。

    陈太后停止念经,睁眼捻香,轻声道:“给明安姐姐上柱香。”

    念浅安不分裂了,认认真真地叩拜上香。

    陈太后含笑看着,和念浅安一起跪坐在蒲团上,摩挲着笑道:“这身家常服,还是我选的布料花样,做给的生辰礼。嫌太素淡,一直闲置在万寿宫,今儿怎么想起来穿了?还有这小揪揪,原来最不耐烦梳花苞头。

    今儿这么一梳,不抱怨太孩子气,显不出是个漂亮的大姑娘来了?娘说叫桥柱磕破了脑袋,说话行事都像变了个人似的,我本来还不觉得,现在倒是信了。”

    正感动于陈太后慈蔼的念浅安听到这里,险些惊得一抖。

    “好孩子,别怕。”陈太后搂住念浅安,慢慢顺着她的背,“和曾外祖母说私房话,不用怕,也不用担心。这人啊,遭逢巨变或是幡然悔悟,或是性情大变,都不奇怪。何况是被吴老太医从鬼门关救回来的,又撞上明安姐姐的丧报。

    物伤其类,我尚且惋惜明安乍然病死,更别说一个小姑娘家了。偏娘疑神疑鬼,刘嬷嬷也怕是叫什么冲撞了,才记不清人事失了以往的活泼。这才想起我这佛堂来,想让在佛祖跟前清静几天,保佑平安顺遂。

    非要说我这佛堂灵验,拿当年明安进宫种痘时住过的老黄历说事儿,说她五岁种痘不仅挺过来还大好了,定是佛祖显灵。可是啊,真要是灵验,明安又怎么会好过那一阵又……

    我私心想多留几天,应承娘是让她安心,也是想让安心。娘是关心则乱,但她不会责怪,做母亲的哪里舍得和孩子计较对错,所以好孩子,别担心,别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