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崖也知男人这惜字如金的毛病,想起今日所见,面上却是笑意更甚:“阁下这身衣衫倒是......”

    话未说完,几个推着雪球的孩童匆匆跑过,喻崖浅笑着摇了摇首,眼神流露出几分深意,然却重起话题,捡了最寻常的寒暄几句便背着药箱离开,仿佛的确未曾窥去什么。

    那几个孩子还在不远处玩耍,商猗身材英伟,孩子们只当他是同族的汉子,一心想着玩乐,未曾留心他的不同,也未曾注意他们的存在保了一人的性命,只是眼见着那穿白袍子的俊朗男子动了一动,不知对方是在将已出鞘的匕首再度藏回袖中剑鞘。

    牵扯太多,到底还是杀不得。

    男人垂着眸,任眼帘掩去眸中快要溢出的杀意,又恢复到往日的冷峻继续赶路。

    他掀帘进帐篷时没瞧见别的,一眼便瞧见小殿下那遮住全部脖颈的绒领,狐皮制的,托着雪团一样的清俊面庞,商猗见他如此严严实实,又见他面前小几上摆着的一面铜镜,什么都明白过来,晓得东窗事发。

    果然,他的小殿下见了他,冷了眉目,登时问起罪来:“混账,你故意的是不是?!”

    商猗自然是故意的,好让有心人看见,否则今早怎么会如此大方地放喻崖进去,此人虽无大的过错,可对于殿下的态度却多有暧昧之处,还是那句话,若非牵扯太多,早动手将人宰了。

    可当着这位极其好强的小殿下面前,这事是万万认不得的,商猗只作不知。

    喻稚青恼羞成怒,气急之下自己解了衣领,藕尖般的手指指向脖颈间的红痕:“今日旁人都瞧见了,沈秋实还说是被什么蚊虫咬的......你这家伙,巴不得全天下都来笑话我是不是!”

    商猗失笑,小殿下显然对他大有误解,与其说是他想让全天下笑话喻稚青,倒不如说他是希望全天下都知晓喻稚青是自己的所有物,随即转念一想,殿下的恼怒无非是被人瞧见了痕迹不好意思,言语间并没有因与自己行欢的后悔,笑意便又深了几分。

    喻稚青本就在气头之上,发现商猗竟还露出点笑模样来,一腔怒意无从发泄,若不是不能下地走路,喻稚青当真要狠狠踹对方几下才够解气。此时怒上心头,抓起面前小几上的器物便要朝人砸过去,结果入手冰凉,才发觉自己顺手拿起的是沈秋实端来的那面铜镜,这器物砸在人身上,弄不好是要见血的,动作一顿,暗想他可没闲心伺候这个大病秧子,极不自然地换了羊皮卷扔了过去,这回稳稳当当砸在男人额角,然而商猗皮糙肉厚,连红印子都没留下。

    “是臣疏忽了。”

    商猗好脾气地拾起羊皮卷,他倒不知晓沈秋实也来过,记挂着等会儿还要与喻稚青出行,顺势宽慰道:“首领心如稚子,本就不懂,有了好吃的便也都忘却了。”

    喻稚青哪能不知道沈秋实是个只顾吃喝的傻子,他那头是好糊弄的,只是仍觉得羞人,况且喻崖那头——也不知对方到底是瞧见还是没瞧见,对方推托说是走神,可说不定是为了保全自己颜面,对方是大夫,会像沈秋实那样分不清蚊子包还是吻痕么——不过话又说回来,喻稚青的确察觉医者偶尔会对着自己出神,他虽不知对方是被自己那皮囊吸引了注意,但总之喻崖走神是有过前例的,小殿下不由心怀侥幸,希望医者没发现自己的情事痕迹,毕竟这着实太丢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