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当初那个领他们去帐篷居住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用蒙獗语禀告了一句,阿达点了点头,对喻稚青道:“小殿下,首领带回来的那个孩子已经醒了。”

    “带上来吧。”被阿达和沈秋实轮番乱叫,喻稚青此时已完全无心纠结对方的称呼了。

    很快,那个中年男人便扛着一个麻袋进了阿达的帐篷之中,拿匕首往麻袋上划开道口,里面藏着的人已经醒了,本能要往光亮处钻,商猗推着轮椅往后挪了一些,复而又按上了长剑。

    如蚕蛹破茧一般,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孩子从中一手一脚地挣了出来,倒是没有哭闹着要找爹妈,喻稚青见状,本认为对方至少比又哭又闹的沈秋实靠谱许多,然而还不等他看清其样貌,那孩子竟是跌跌撞撞地跪在喻稚青面前,连磕了好几个脑袋,中气十足地嚎出一嗓子:“爹爹!”

    在场众人也是一惊,喻稚青刚满十七,如何也造不出一个这样大的孩子,于是除了喻稚青外的所有人又统一地望向轮椅后方的商猗——尽管以商猗的年纪,无论多么早熟,也无法造出一个十岁有余的孩童。

    察觉到众人视线,喻稚青却没有给商猗找个儿子的打算,眉头紧皱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抽抽噎噎地不肯说话,仰起头来,却是叫喻稚青一惊,没想到对方长得当真与商猗有几分相似,不过像得有限,只是轮廓间有丁点相像,万不至于如父子的那般地步,喻稚青留有理智,并未跟着众人一同闹误会。

    不过若是哪天商猗真的冷不丁冒出个儿子......喻稚青光是如此设想,便感觉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闷闷的,很不是滋味。

    然而商猗没有给喻稚青自寻烦恼的时间,他越看越觉得这个不住磕头的孩子有些眼熟,忽然想了起来,俯身在小殿下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喻稚青再度拧眉,沉吟片刻,却是让商猗推着自己回去,同时对那个仍管他和商猗不住喊爹的孩子说道:“你也跟上。”

    在一群人高马大的异族人里,同为中原血统的喻稚青看着便格外亲切,长得也好看,似乎是个善良的品性,他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不管不顾地一出来就朝他磕头认爹,一听眼前这位“新爹”有了命令,他如一尾滑不溜秋的小鱼,逃离了阿达的帐篷,温温顺顺地游在轮椅之后,仍是一口一个爹叫得亲切,而且这次看准了才叫,的确是将喻稚青认成他父亲了。

    喻稚青听商猗说了对方身份之后,姑且可以理解这孩子不敢说出名姓的行为,却没有给人当爹的爱好,认为对方毫无自尊,虽然听取爹声一片,全然没有理会的意思。

    一回到他们的帐篷,商猗率先往外巡视一圈,见四野没有人偷听或埋伏,冲喻稚青微微点了点头。

    那孩子大概也知晓此刻便是要发落他了,本能地膝盖一软,又要跪在地上叫爹,然而喻稚青如对付沈秋实那般,抢在他先前开了口:“商狄没给你们看过我的画像么?”

    那孩子是自小由他娘教出的滑头,听他提到商狄,心下大惊,暗自打量着眼前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少年,却仍是强笑着嘴硬:“父亲这是哪儿的话...我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