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绑匪再一次挥刀劈来时,原本一直躲闪的凌励抬起左臂格挡,在锋利的刀锋劈开皮肉的刹那,他猛的曲臂别住弯刀,再一个迅疾转身,右手往前一贯,将自己手中的弯刀“噗呲”一声插进了对方的胸腹。

    若非天色已晚,若非他反应迅疾,在绑匪迎面劈来的一刀下,他的左臂极有可能被裁断。以自伤的方式诱敌杀敌,这是战场上最不得已的逃生之法!

    顾不得处理搏斗现场,凌励只割了半幅袍子咬牙将左臂开裂的皮肉粗粗包扎了一下,随即便翻身上马,趁着夜色朝返回永定的驿路上跑。

    虽凌励不得父皇喜爱,但出身皇室的他,从小到大,还从未有过如此这般的狼狈和无助。在猎猎的夜风中奔逃,左臂锥心的疼痛和前所未有的屈辱,令他对顾准愤恨不已。这个奸人,他一定让他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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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月后,凌励在哭得几度哽咽的宸妃的陪伴下,将自己在山洞内听到的绑匪对话一一向承德帝禀报后,素来讲究风仪温文尔雅的承德帝当即便拍案而起,当即下旨要抄顾准的家灭他的族!

    承德帝的大怒,不单单因为绑匪在安源境内重伤了他的儿子,而是顾准这狗奴才居然胆敢谎报军情骗取军饷!

    要知道,那笔军饷本来是要用在翡翠湖上兴建水月宫的。年前,承德帝去藏龙寺敬香,听闻寺中高僧指点,说他真龙之命却五行缺水,要想泽被天下基业永固,得临水而居。于是,他命钦天监的人在国都附近勘察,最后选在永定城东五十里的翡翠湖上兴建宫室。但因安源一再奏报流寇扰民,宰相赵邦岳领着中书省一帮官员每日劝谏,逼得承德帝不得不暂时搁下修建水月宫的计划,拨付军饷平寇。

    这份抄家灭族的圣旨刚刚送出永定城门,得知消息的赵邦岳便急匆匆赶进宫来求情了。

    气头上的承德帝原本不想接见他,不料晨起入宫来请安的凌昭道:“父皇,赵国舅一把年纪了,跪在垂拱殿前一身都在发抖,要不要请太医去看看啊?”

    赵邦岳是承德帝嫡母赵皇太后的亲哥哥,也是赵皇后的族叔。赵氏一族是永定当地的大族,自高祖建国以来就有族人入朝为官,近十几年族中子嗣更是频繁出将入相,显赫一时。经凌昭这一提醒,承德帝叹了口气,命人将他领进垂拱殿候命。

    待承德帝用过早膳,沐浴更衣后,一走进垂拱殿便听赵邦岳禀道:“皇上,枢密院派出的密探尚未返回,安源那边的情况尚未摸清,恳请皇上暂缓下旨处置顾准!”

    承德帝顿时皱眉不悦道:“那贼子谎报军情,骗取军饷,重伤皇子,此等大逆不道之人,赵相居然要为他求情?!”

    承德帝素来私下尊称他为“赵舅爷”,此刻并无外人,却使用了朝堂上的称呼,赵邦岳心知皇帝不悦,却还是硬着头皮禀报说:“皇上,顾准秉性纯朴,受任安源知州以来,勤勉奉公,政事清明,当地百姓对他极为认可……”

    “赵相的意思是朕非但不该处罚,还应该嘉奖他了?”